即便芷柔的心里再怎么厌恶抵触如今的她,她都得硬着头皮的呆在这儿,这样她的陆大哥才会真的以为她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嫁给他,而曾经那个执着甚至带着傻气的韩芷柔已经死在了他周霆铮的薄情寡义之下。这样的她,她都觉得假的可以。
陆少面对自己的父亲对于芷柔的责骂,顶着巨大的压力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将芷柔挡在了身后,抬高了声音喊道:“父亲!这些我都不在乎!你之前不是很想让我们两家结为亲家吗?这不正好吗?”
陆庆华捏着皱了一层又一层让他发疼的额头,“纵然我们陆家很需要用芷柔韩家小姐的身份来收买人心,但陆家的家族名誉就不重要了吗!”许是这么长时间不见好转的病症又赶上今天因为芷柔和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而大动肝火,竟不由的让陆庆华喘起了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
陆庆华胸膛在起伏着隔了好半天才捋顺了气,手中的拐杖一下下的捶着地面都快要被他捶断了,他整个人不住的低吼咆哮,似是这辈子的肝火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而陆少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父亲,脸色沉的像死水一样分外的平静。虽说他的脸上是看似的没有任何波澜,但只要他这样一沉起脸周遭的寒气都因这样冷冽的神色而凝固了起来。整个人顶着一脸的阴沉之色,脸色像一泓寒潭水一样让人窒息,但他的心里却早已是强压着心中雷霆万钧的愤怒,格外强调的吼道:“不管你同不同意,芷柔我是娶定了!”
说完陆少就推开了挡在门前的陆庆华,一个劲儿的要带芷柔进陆家。只要她能进这个门,她就是陆家的人,剩下的谩骂,诋毁,不孝的骂名都让他一人承担吧!只要她能正大光明的进陆家,只要她能成为她的妻,他愿意为她筑起所有的堡垒为她挡下一切骂名。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万箭穿心的痛,他都会笑着面对,因为她是他一眼相中了的,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决定一定要她成为他陆家的人。
芷柔见如今陆少和陆庆华关系这样的紧张,一把拉住了陆少的手,摇着头,脸色惨淡又沉重,“陆大哥,我不是个好女人。陆家的正门我不配进,我们去后门吧!”
陆少轻轻的摸着芷柔的脸庞,迎面给她抛来的是像拂晓般明净的笑意。柔柔的像吹化了冰河的春风,让她的心中不住的涌上暖意。陆少笃定的开口道:“你担得起我陆家惟一的主母身份!这尘间有你,我才发现曾经过去须臾几年都白过了,我为什么不早一点遇到你。”
芷柔扯了扯嘴角,无力的笑了笑,而她的心境也伴随着蔓延开来的无力苍老了不少。外面依旧是一派不知烦愁的金风玉露。而她的心中却是淅淅沥沥的风雨凄凄,外面下雨了可以撑伞,那么她的心下雨了又有谁能为她撑伞呢?
一直以来她最不想辜负的陆少,竟是对她如此的痴心,她怎么还能有心机来利用这一片的痴心呢?芷柔舒了一口气淡淡的开口,“我到是觉得这尘世间会因我将乱!”
陆少不在乎的眯了眯眼嘴角的轻笑不减,“尘寰乱,我挡;鬼阻我,我弑;业障开,我渡;地狱现,我入。”
芷柔听完心中的负罪感又加重了不少,不由得的咬了咬殷红的唇瓣全身不住的颤抖,眼中含着泪花语气带着发颤的气音,“何苦执着?”
她万万不曾想到,向来不会惹上一身事故的陆少,竟会为了她,执着到也会染上了如此重的戾气。到底是她改变了他,而她所愿的一直是他哪怕历经了风霜雨雪,荣华落幕千帆过尽后,他能仍是少年郎。到底是她太天真,自从她的出现他们的命运早就因此扭转了。
陆少溢满水雾的眼中写满了相思点点,坚定的沉声开口道:“但为君故,沉吟至今。不畏繁华三千,十丈软红之苦,就怕红颜空负,为你着了魔。弹指刹那,不过黄沙白骨,唯有你是我无以言败的天下。”最后一句话竟是痴迷再向她许愿。
陆庆华看着陆少无关痛痒什么都不重要的推开他离去的样子,如今又像个只懂儿女情长的风流公子一样,整个人气的发颤。这副样子说出去他是陆家的少主,绝对会有人以为陆家的人原来不过都是些只会吟风弄月的贵公子罢了。
陆庆华头脑里一下子血气上涌,直冲脑顶,猛地一下眼前一黑,一股气从他的嘴里喷薄了出来,哆哆嗦嗦的向地上栽去了。身后是下人惊呼的喊叫,“老爷!”
只听低沉的苍穹之上“轰隆”的一声,天上下起了瓢泼大雨,狠狠地砸着陆少。陆少向身后看去,只见自己的父亲全身湿透的倒在了大雨里,奄奄一息的样子让陆少不禁的张大了嘴。
陆夫人闻声赶到看到了倒在大雨里的陆庆华。陆夫人不住的哭起来哀怨的喊道:“老爷!”陆夫人抽泣着拿着手绢儿掩着鼻尖对着下人喊道:“愣着干什么?快扶着老爷进屋啊!”下人听从了陆夫人的吩咐带着陆庆华进了屋子。
芷柔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捂着嘴巴,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陆夫人哭着左右看着,一眼就看到了立在门边儿院墙上的大扫帚,抄起了扫帚就向芷柔打了过来,哭着骂道:“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
芷柔咬着唇全身发颤的躲着打过来的扫帚,忍着全身一下下的痛楚。眼泪与雨水混合到了一起,她已经不知道从她的眼眶中滑下的到底是雨水还是责问的眼泪。陆少见陆夫人下手一次比一次重,一把紧紧的抱住了芷柔用身体为她挡着自己母亲的责打。
陆夫人见刚刚自己的一扫帚打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惊得丢了扫帚,哭着半跪在地上绝望的声嘶力竭的哭诉道:“儿啊,你这是要让为娘的疼死啊!”
陆少本来就体弱又受了雨淋然后又挨了这么重的一扫帚,脸色倏然的惨白,轻轻的似是没了力气的开口,“您要打,儿子让您打,但我为芷柔挨打那是我的事情,她是我的命。若是母亲执意要拿芷柔出气儿子愿替芷柔受过!”
“你……”陆夫人气竭的指着陆少不知道说什么好,怏怏的开口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是再打为娘的脸吗?”
陆少带着一脸的怒气别过脸去不看陆夫人,只是心疼的小心地触碰着芷柔刚刚被打红的额头,轻轻地吹着,全然不理会自己在一旁发怒的母亲。陆夫人一下下的喘着粗气,脸色都被气绿了。许是心中火气太大竟是气的她狠了心的开口道:“如果你硬要让她进陆家,我们陆家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从此以后你想怎样都与我们无关!”
陆少扶起芷柔冷着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淡淡的笑着,“好,既然母亲真的要和芷柔过不去,从今天起我与陆家再无瓜葛!”陆夫人没想到的惊得张了嘴巴,眨着眼睛看着身子单薄的陆少消失在雨帘里。
陆夫人捂着刚刚因为火气上涌而心悸的心脏,无奈的看着渐行渐远的儿子,虽说是她气的说了狠话,但如今陆少真的走了到是让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陆少紧紧的揽着芷柔疾步的走着,不顾在雨中早已是心里凉了半截儿的陆夫人。芷柔握住陆少的手,心中不甚好过,推了推陆少,轻轻地开口道:“你回去向伯母认个错,她年纪大了,禁不起今天这样折腾的。”
陆少挂念的看着在雨帘中朦朦胧胧的陆家,乍眼望去,陆家在霪郁的雨里小小的,门前微弱的灯光恍恍惚惚的。他虽说是从陆家负气的带着芷柔出来了,但还是记挂着陆家的,毕竟那是蕴育了他并且又是从小生活了很久的地方,也是一直以来他苦心经营的地方。
芷柔握着陆少的手又紧了紧,通情达理的开口道:“舍不得,就回去吧!”陆少淡淡的笑了笑脸上缺了些光彩,“但那个地方容不下你,没有你的地方我也不回去的。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为你背负起骂名,这又算什么呢?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芷柔眼中黯然的浮动着泪光,但却还是努力的笑着以至于让她的笑不是太难看。陆少知道芷柔心里苦,心中在狠狠的责备着她自己,毕竟闹到了今天这不可预知的这一步,不过皆因她而起,但陆少却是一点也不在乎,笑着擦了擦芷柔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潮湿。他到是看的很坦然的劝解她,“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看我舍了陆家不得到你了吗?”陆少挑了挑眉,拿着芷柔打趣,“你啊,可是我这辈子都换不得的稀世之珍。”
芷柔的心中五味杂陈,想说些什么却终是化作了无言。因为她知道,她不管说什么他都会信,但这信的结果不过都是一个个用美丽编制成的谎言。既然知道没有结果,都不过是为了追影的逢场作戏,何必又昧着良心的多说几句话的给他希望,希望越大的最后,得到的都不过是像剜心般的疼痛,索性什么都不说,让他少点期望,虽说对于现在来说很残忍,但好在将来不至于痛的铭心刻骨。她依旧心绪万千的努力笑着,而心中这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那苦涩心痛的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