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甚是奇怪,到底是谁给歌笑下了这么阴毒的蛊毒。脑海中百思不得其解,翁的一下脑海中回想起那天在小巷中看到歌笑与一个女人对话的场景。陆少一拍脑袋忽然就恍然大悟了,他的蛊一定是那一天那个女人拍上他的胸膛后为他种上的。
陆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初在十年前第一次接触到七夜虫草花时的情景。定定的看着窗外那夏日朝朝的满园暑气屋中的窗台儿渡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看着那窗前的景象缓缓的眯了眯眼思绪纷飞的想到那一年:那一年,应该是他七岁的时候,那时他的父亲还不是药材界的巨头开了一家医馆做着掌柜的活计,虽然不足以成就陶朱之富,但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康之家了。
他脑海中始终都记得在父亲房间的一个偏房当中总有一个和他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一直住在哪里。但是那个人整个人看上去却没有一点血色和他的父亲一比好像比他的父亲还要大一旬。
给他印象最深的是那个男人很是奇怪,总是一个人闷在屋子里不出来,而他也是第一次看见父亲那么放下身段的去照顾一个人。
当时的陆少因为身子羸弱,每到岁暮天寒雪虐风饕的时候,他都要比其他人要虚弱一些。还记得那一年的冬天寒流刺骨的只要开个窗户倒口水都能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寒流侵袭成了冰坨子。每到这风霜刺骨的腊月时节就是他要过的一段最难熬的日子了。
外面凄风苦雨,屋中一个火盆儿挨着一个火盆儿放块肉在屋里都能升炊做饭了。可他就是特别的冷,全身一点暖意都没有。有种身着淡薄外衣在雪地里平躺静待寒风侵袭入骨的感觉。
那时候的他真的是全身冷的像个冰坨子一样没有一点余温的。由此每到这种季节他就只能一直躺在床上不能下床,有时候严重到全身冰冷的像具尸体,久久的躺在床上半睡半醒浑浑噩噩。
每到这个时候母亲总是坐在床边急的抹眼泪儿。想到这儿陆少的思绪戛然而止,其实在他那段病痛折磨的少年时期,他的母亲真真儿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祥温和的母亲。如果不是他母亲对于他和芷柔的反对与阻拦,他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一步。母亲看他跳了河找不到到他一定像小时候那样急的掉眼泪,可是他现在为了芷柔能够不再被自己的母亲伤害只好隐居在这一禺中惶惶度日。
陆少想到这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眸中似风般清浅的眼底涌上了无光的神色。脑海中的那段思绪又再次的翻转到了七岁的那一年,那一年他的父亲却还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依旧拿着自己的药箱去偏房的屋子里给那个奇怪的病人去看病。
在他晕晕乎乎缠绵病榻的那些时日,总是能在模模糊糊的意识中听到母亲的哭诉声,每次听到最多的就是母亲呜呜咽咽的冲着父亲的吼叫,“到底是你的儿子重要还是你的那个病人重要!”
那时的陆少被屋中的争吵弄得慌了心神,微微的睁着眼在眼睛的细缝间隐隐约约的能看见父亲的胸膛一起一伏的喘着粗气,扬声道:“这孩子每到寒冬腊月的就会这样,等入了春他就能慢慢的好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偏房的病人可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惺惺相惜的朋友,黎钰的病有好的时候,他的病可就没有好的时候了。能救一天是一天,毕竟人生在世得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不是件容易的事。”
陆少在眼神朦胧间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气呼呼的摔门离开了紧接着就看到母亲无助的哭泣声。哪怕他从小就小灾大病的卧在床上昏迷不醒,耳边听到最多的就是母亲急的大哭的声音和父亲与母亲因为偏房的那个病人争执起来的声音。
渐渐地他对于父母亲在他病榻间的争吵已经慢慢的习惯了,每每听到这些纷繁的争吵声时只要侧着身捂着耳朵过些时辰就会慢慢的消停了。
不知不觉窗外在严寒当中被冻住的活力逐渐的复苏。万物生长于天际之下黄灿灿的光束慵懒的舒展着身子看着万丈光芒下的一派鸟语花香。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世界是这么的美好,朝暮点燃了希望,春晨渲染着静美的恬静。每当他躲过了这难熬的冬天这一院争相绽放的春色是他最喜欢的一道风景。
陆少撑着床面儿从床上起了身坐在床头俯下身子提起床头的鞋缓缓地穿上。捏着被病痛折磨的发酸的肩膀两手攥拳伸展着支撑胳膊的两个躯干向身后伸了个懒腰。刚想要出去看着这满园的春色隔着门板却听到下人们闲聊时的闲言碎语。
“听说没?老爷偏房里的那个病人要断气了呢!”紧接着有一个下人纠正道:“怎么会,我昨天还看见他出了府门生龙活虎的呢!老爷还给他配了车要送他去什么地方呢!”刚刚那第一个开腔的下人又说道:“那是他求老爷给他吊着的命,他好像要去办什么事儿。”
那时年幼的陆少不由得对偏房的那个病人有些好奇。推开了门假装的带着一股威严,“那病人呢!”
门外的两个小姑娘看到陆少就这样跳了出来吓的急忙跪下磕了头,“早晨刚走的,现在应该快出城了。”两个下人死死地埋着头像被抽了筋的猫一样全身不住的颤抖着。陆少顿觉好笑的憋着笑,又故作威严的摆了摆手沉着声音道:“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不得不说那时候的陆少到颇有些人小鬼大的感觉。想着那偏房的病人就这么的走了心中顿觉遗憾没能看看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他不轻易深交朋友的父亲这样对待。
头顶上的光芒渐渐的温热,看了看日头想到了今天是他母亲外出祭拜的日子。每每到他大病初愈的时候母亲都会去寺庙里求得菩萨的保佑让他每次都度过顽疾复发的这段时日,然后他病好的第一天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寺庙找到母亲经常祭拜的那尊大慈大悲的菩萨佛像为母亲还愿。
陆少抬起脚走了起来一路直奔主院的大门,刚要出去只见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在打仗时运输尸体的担架脸色沉重的走了进来。
春天的风本应是摇曳着优美的身姿可这拂过的微风却不合时宜的吹了进来也不知是心里暗示还是自己觉得晦气,只觉得这阵阵凉风带着阴气。
微风拂面而过吹落了担架上掩盖尸体的白布,陆少刚要去看只见下人已经眼疾手快的捂好了那盖着的白布,担架上只滑落了一只惨白粗糙的大手。那手上大概有一条从胳膊根儿到血管处攀附着的一根淡黄色的像藤蔓一样的花纹,那花纹儿一直弯曲着徐徐延伸下去。
陆少从没见过这样奇异的病症,心中不由的好奇。一眼望着那两个抬着担架的下人想要看看他们抬着尸体要去什么地方只见那两个下人抬着担架去了父亲的房间。陆少纳闷儿的跟在后面隐身于一个隐蔽的窗户下,蹲着身子轻轻地捏着窗边那挑窗户时经常会用到的窗边凹槽的缝隙处,两手指轻轻地掀起了一道缝儿向屋里看去。
只见屋里的父亲换了一身白大褂像个洋医生一样拿着刀子在做什么,陆少因为身材小不由得踮起了脚尖儿像屋里张望的看着不小心磕到了头,陆少头顶一阵吃痛的用手捂了捂揉了揉。屋中的父亲警惕的向后看去大喊道:“是谁?”
陆少一个敏捷的墩身将自己小小的身躯隐在窗前的阴影下,虽说他选的这个地方靠近繁茂的大草丛时不时的会有些飞蝇流蚁叮咬着他的皮肤,但有一点好处就是这里地处是死角儿看屋里能够看的一览无遗,而屋里看他这边却是看不见什么的,毕竟有草木的掩护干扰着人的视觉视野。
陆少扬过头再一次的踮起脚尖儿向屋里一眼看进去,只见屋里的父亲手指从那尸体的脚尖直线滑动的停到了那白布下蒙着的头顶上一把掀开蒙着那人的白布。白布像被风吹起来似得落到了地上,屋子的正中央担架上躺着一个全身惨白的尸体整具尸体已经极近僵硬的暴露在空旷的屋子中,只见那人不止胳膊上有藤蔓的图样从他的脖颈处到心脏的地方也有藤蔓的图样。
那图样从脖颈处一直延伸成树形的样子蔓延开来,那树形分布的图样上开着枝芽,几枝枝芽被分解成七根大小不一的藤蔓。接下来屋中的进展让陆少大吃一惊,不看还好看完后心中猛地一颤,只见屋中的父亲拿着一个手术刀再给那个尸体开膛破肚。
“啊。”陆少闷声的捂着嘴巴发出惊呼,许是看到的事情太过的震惊,竟是让陆少忘了隐蔽好自己,恰恰被自己的父亲抓了个正着儿。只听屋中的父亲摆了摆手沉声道:“你给我进来!”
陆少知自己被父亲发现了再怎么躲也没用于是乖乖的从草丛后走了出来仔细的看了看担架上的那具尸体,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作祟的忍不住发问道:“他身上的藤蔓图样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