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微微刺痛的感觉让秦景溯眼眸渐生清明,他微微睁开眼,便瞥见慕云倾那张肉乎乎的脸上带着说不清的担忧。
她眼睑微垂,那双琉璃色的眸中有光,清澈的闪人心神。
秦景溯瞬间觉得心脏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他伸直手臂,不自觉的开始配合慕云倾的动作。
有了秦景溯的配合,慕云倾行事方便了许多,约么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便取了针。
秦景溯安静下来,心脏处那股钻心的疼也渐渐消了。
“溯儿,你没事了?”皇后上前将秦景溯扶起来,有些欣喜他的好转,再看向慕云倾时,眼中威仪褪去,隐隐含了一抹深意。
“姑娘这是用了何法?为何见效如此之快?”
赵太医也有些傻眼,他一生行医,却对秦景溯的病束手无策,以往秦景溯发病,就算于膻中穴施针之后,也要折腾一刻钟之后,方能缓解疼痛。
“久病入络。必有瘀凝。”慕云倾淡淡回道:“大皇子自小便染心痛恶疾,起初只是气滞郁结,久了便会影响气血,气血阻了经脉,就会有气滞血瘀之相,如今最适宜的治疗之法,便是活血化瘀。”
慕云倾顿了一下,思虑着如何说才能减轻赵太医诊错的罪责,又道:“赵太医早前用此法,却是有效之法,左不过如今大皇子心脏周围的气血淤堵的厉害,如今再用此法,已是效果甚微。”
赵太医听着慕云倾的话,浑浊的眼眸中已经染了惊惧之色,他抿着唇,不再发问,他方才听慕云倾提起病症,便知道他之前以为秦景溯是先天心脏弱化的诊断是错了,亦是知道慕云倾这般说是要全了他的颜面。
他微微颔首,记下这个人情,眸中已经生出对慕云倾的赞赏之色。
一旁的慕云芷听着从慕云倾口中说出许多她不懂的话,已经傻眼。
她依旧保持着被慕云倾推倒在地的姿态,此时她脸色未变,但身侧的手已经狠狠的抠在地砖上。
若非此时周围并不安静,大概可以清楚的听到慕云芷手下发出指甲与地砖交错的声音。
该死!她送慕云倾那串红珊瑚手串,就是为了要让这手串上琼兰的味道刺激的大皇子发病,她甚至已经想到了皇后娘娘会如何惩罚她,可这眨眼间,慕云倾竟成了大皇子的救命恩人。
她可从未听说过慕云倾学过医术。
慕云芷不甘的咬咬牙,从地上起来,低声说道:“幸好,大皇子没事。”
她走过去,帮皇后理了理方才扯乱的凤袍,又有些疑惑,“云芷记得,大皇子前几日才刚刚发过病,怎的今日又痛起来了。”
慕云芷这一提醒,皇后娘娘也拧起眉头,下意识看向赵太医,“赵太医,你且说说,溯儿为何这么快就发病了。”
“回皇后娘娘。”赵太医恭敬的垂着头,“大皇子确实是偶然发病,若根据以往来断,若大皇子不是正常发病,怕是大皇子又闻到了琼兰的味道。”
琼兰之气甚香,大皇子每每闻道这个味道,便会心跳加速,时间稍长,心脏便会抽疼起来。。
慕云倾听着,霎时便想到慕云芷昨日给她的那串红珊瑚,那手串的气味,可是馨香的很,像极了琼兰的味道。
“琼兰?”皇后的脸色立刻变得冰冷如霜,“本宫不是已经将这宫内的琼兰都毁了么?哪里还会有琼兰的香气?”
“左江。”她喊了身边跟随的太监,“给本宫一个一个的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谋害大皇子。”
皇后此言一出,左江立刻点头,将今日随行伺候的宫女太监查了个遍,却也未曾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左江转回身,忽而将矛头指向慕云芷和慕云倾。
“两位小姐,老奴得罪了。”他先是转向了慕云倾。
慕云倾立刻配合的走过来,慕云芷看她打开双手等着左江检查的模样,眸光中的平静被盈盈火光湮灭。
她盯着左江的手落到了慕云倾莹白的皓腕上,呼吸一滞,正等着慕云倾的手腕上露出那串妖冶的红色。
却不想左江掀开那一节衣袖之后,慕云倾莹白的皓腕上竟空无一物。
怎么会这样?
慕云芷微微一慌,还未来得及细想,左江已经朝她走来。
她怕众人看出什么端倪,忙收敛思绪,又换上一副从容不迫的面容,在左江走到她面前之时缓缓打开手臂。
她这一动,便传来“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
慕云芷霎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垂头一看,左江已经眼疾手快的将地上的红珊瑚手串捡起来。
左江看了眼皇后,见皇后点点头,才将手窜递给赵太医。
赵太医接下,放在鼻尖处闻了闻,眼眸霎时现出惊骇之色,“这……皇后娘娘,这红珊瑚手串虽染了其他的香料,却依旧能闻到琼兰的味道。”
皇后震怒,冷厉的眸光霎时朝着慕云芷的方向扫去。
慕云芷心中一慌,眼眸中染上与赵太医相同的惊骇之色,“这红珊瑚手串不是姐姐的么?怎么到了我的身上了?”
宅院内的斗争众人也见的多了,对慕云芷的话并不觉得意外,反倒面带审视的看向另一边的慕云倾。
在这些眼神的注视下,慕云倾上前一步,琉璃色的眸中水波粼粼,她嫣唇微勾,竟漾起一抹绚丽的笑。
从秦景溯的角度看去,依稀能看到慕云倾脸颊上透着的一丝微光,不等她开口,秦景溯便信了,要害他的人并非是慕云倾。
“这确是我的手串,是妹妹昨日晚膳时送给我的,我岂会不记得。”慕云倾一双美眸凝着慕云芷。
慕云芷被她清澈见底的眸子盯着,竟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咬着唇,眼眸中盈满了泪,将哭不哭的模样,赚足了周遭这些宫女太监的同情心。
“姐姐若非要这样说,我……”
“你什么?”慕云倾微眯了眼睛,不给慕云芷反驳的机会,“难道是我记错了?我可还记得妹妹说,这红珊瑚来于番邦,是献给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