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擎州儒雅的脸上沾了冷意,“大姐,云公子不是你能说得的。”
他转而又对慕云倾说道:“这是我大姐,权晴贞。”
慕云倾点点头,明显瞧见权擎州眸中的一丝疏离。
想来他和权晴贞之间,也没什么实质的亲情。
“那便进去吧。”慕云倾淡道。
权晴贞本想继续拦着,不过却被权擎州一个冷眼挡了回去。
权家这一代能拿得出手的青年便只有权擎州了,众人皆知道他会是权老爷的继承人,自然也会对他生出些忌惮。
几人一路去了权老爷的屋子。
屋内等着的还有三人,一个微胖的男人是权晴贞的丈夫尹同甫,另外两人,分别是权擎州的二姐权晴蓉和二姐夫马明知。
据说他这两个姐姐皆是成婚后未曾离家。
如今权老爷病重,都积极守在身侧,怕是想算计权家的财产吧?
至少上一世慕云倾也听说过权擎州的家事。
他成为首屈一指的首富后,也曾被家里的这两个姐姐好生闹腾了一次。
慕云倾对这四人也就没什么好感了。
尤其那个大姐夫尹同甫看她的眼神,让她浑身都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慕云倾冷眸瞥了他一眼,便立刻移开视线。
尹同甫却笑嘻嘻的凑上来,“三弟,这位是……”
权擎和权晴贞皆是脸色一黑。
“问什么问,这是三弟请来为父亲诊病的大夫。”
权晴贞一扭耳朵便将尹同甫扯回来,随后压低声音道:“你那点儿歪心思最好给老娘收一收,若是敢坏了老娘的好事,老娘阉了你。”
“哎。”尹同甫忙应声,可那眼睛却不死心的瞄着慕云倾。
权晴蓉和马明知也在悄悄打量慕云倾,眼神虽警惕,却也没有权晴贞那么重的敌意。
“权公子,时间不早了,可否先让我先为权老爷诊脉?”慕云倾岔开话题。
权擎州指着内室,说道:“这边请。”
权老爷入京这一路都病着,如今人都已经虚脱了。
他颧骨突出,眼眸翻白,听见有人进来虽转了头,但眸光迷蒙,俨然是有些看不清的。
“擎州,是你么?”苍老的声音随之响起。
权擎州应声上前,“父亲,我在京城寻了一位大夫,让她给您瞧瞧?”
权老爷叹了口气。
他看了这么多大夫都没效果,早就不报什么希望了,不过权擎州一片孝心,他也不好辜负。
权老爷点点头,慕云倾也稍上前一步。
纤纤玉指搭在权老爷的脉门上,慕云倾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她拧着眉,好看的眉眼间染着沉静,周身淡然的气息又如超脱俗境一般。
虽然知晓慕云倾诊病时向来如此,权擎州也有些移不开视线。
他微握着的手收紧,渐渐发出骨节相错的声音。
这是他此生第一个喜欢的女子,只如今却不是他能肖想的了。
这时候,慕云倾忽然松开手,面上的神色却越发凝重。
权老爷无声的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没有办法,也不要为难大夫。”
“权老爷,您发病时可是胸腔刺痛,且时常伴随小腹绞痛?”慕云倾想了一下,“就如外腹被麻绳拧在一起的感觉?”
权老爷沉暗的眸光忽然就亮了。
“就……就是这种感觉。”他想说许久了,可每次都不知该怎么形容。
“云……云公子,可是寻到病因了?”权擎州也有些激动。
“权老爷脉象虚软,且会有规律的长时间滞停,是为代脉,一般大夫可都说他这是普通的腹痛和心肺抽搐?”
权老爷听着,手都忍不住颤着,“没错,我与擎州看了一路的大夫,那些人皆是这么说的。”
“大夫,我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他又问。
“倒也不是,只是比寻常的病要麻烦许多。”
慕云倾淡道:“权老爷放心,病总会好的,只是时间会久些。”
慕云倾安慰一番,才寻了个理由把权擎州带到一旁。
权擎州面上满是担忧,“九王妃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我怀疑权老爷患的是肺心虫,此虫入体,绞痛难忍。”
慕云倾思虑一番,又道:“且权老爷病的有些久了,肺心虫已经穿透胸腹之间的隔膜入腹,这才引的他时常腹痛。”
这种病,权擎州还是第一次听说。
慕云倾抬眸看了他半晌,才道:“我叫你过来,是想告诉你,肺心虫来自南署,且无人引导,是不会钻入人体的。”
权擎州儒雅的面上仿若多了一道裂痕,“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对我父亲下手了?”
慕云倾不置可否,“这些散虫之所以能够听话,是因为有共同的主虫,若想控制着这些散虫的发病速度,就要时常驱使主虫压制这些散虫的动向。”
“若我猜的不错,这两日时间便到了。”
权擎州听着,眸光也不由覆上寒冰,冷道:“我父亲的病可还有救?”
“我还需要一味药引,眼下也只能先止疼了。”慕云倾让权擎州寻来纸笔,随手便写了一副止疼的药方。
“五碗水熬成两碗,一碗于晚膳前服用,一碗于睡前服用。”
慕云倾交代完,权擎州立刻着人去办。
只这边的药还未煎好,权老爷屋内便闹起来了。
府里也急的一阵鸡飞狗跳。
九耀急匆匆的寻过来,“少爷,老爷他吐血了。”
“怎么回事?”权擎州急忙往回走。
九耀也是一边跑一边解释,“二小姐不知道从哪里请来一个乡野郎中,非要为老爷诊治,这才进去没多久,人便吐血了。”
慕云倾和权擎州赶回来时,权老爷已经昏厥了。
床榻的一侧染满了血污,却都是乌黑之色。
“三弟,这就是你寻过来的好大夫,竟将父亲害成这副模样。”
权晴蓉一见权擎州便哭诉道:“若是父亲出了事,你良心何安啊@”
权擎州的二姐夫马明知也叹了口气。
权晴贞冷眼看着,半晌才说了句风凉话,“进门前我就觉得这小大夫是个糊弄人的,这下好了,父亲被他害惨了。”
慕云倾望着她们这一张张推卸责任的嘴脸,冷笑道:“权老爷出事时,我和权公子并不在屋内,又有谁能认定此事与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