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倾刚换了衣衫准备出门,房门口倏然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她怔了一瞬,随即冷了脸,“来做什么?”
“小爷来找你。”韩闵炀阔步走进来,却在瞥见慕云倾的神色时又有些蔫了。
他踟蹰了一瞬,将藏在背后的匕首放在慕云倾面前,“这个给你,昨日的事儿,不准告诉我母亲。”
韩闵炀平素是混玩儿了一些,却从未见过一个死人,昨夜他偷偷见了,吓得一晚上都没敢睡。
慕云倾看着他眼下的乌青,不禁满眼兴味,意味深长的说道:“哦,原来你怕你母亲啊。”
“胡说。”韩闵炀耳根一红,嘴硬道:“小爷只是不喜女人聒噪个不停。”
他虽有十岁了,却因着挑食贪玩儿个头小的很,如今坐在那就像是犯了错的小鹌鹑一般,险些叫慕云倾笑出声。
可昨日的事儿却是做的过了,若非她有意将韩闵炀摘干净,今日他给宾客下药的事儿怕是就传遍京城了。
若被有心人利用,郡宁侯府都要跟着受连累。
“你可知昨日做的事儿,险些将你母亲都害了?”慕云倾紧盯着他,又道:“你只是个孩子,做出这种事儿,自然就是你母亲教的。”
“刑部大牢你可知道?你母亲就会被关进去,一辈子都莫想出来了。”
韩闵炀登时急了,说道:“谁说小爷是孩子,小爷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抓,就抓小爷好了。”
他面色毫无惧意,可从慕云倾角度看去,清楚的瞧见这小子的双腿都在打颤。
知道怕,有担当,那便是有救的。
“我倒是可以不告诉你母亲。”慕云倾眸光略暗,将匕首丢回去,“不过,条件可就不是一把匕首这般简单了。”
韩闵炀将匕首放在手里擦了擦,不满道:“这是小爷最好的东西了,你休要得寸进尺。”
“嗯?”慕云倾冷着脸去看他皱紧的眉头。
韩闵炀立刻心虚的舒展开,咬牙望着慕云倾,“那你想要什么?”
“你且先回去,晚点我会命人告知你。”
慕云倾将韩闵炀打发走,才招手叫云霜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啊?”云霜一脸为难,“小少爷最讨厌的便是读书了,小姐……”
“只说是我让的。”慕云倾淡道。
读书能沉稳性子,她不需要韩闵炀去科考,只磨练一番便好。
交代完,慕云倾便去了二房。
高氏正在里面怒骂慕云倾。
“这个小蹄子,昨日昭儿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就要如此害昭儿。”高氏伏在桌案上,深吸了一口气,“可怜我的昭儿在雪地里冻了一夜,如今这人都糊涂了。”
“弟妹。”景氏有些看不下去了,“不过是昭儿一句梦话,怎可如此武断的怪在云倾头上。”
韩康义也在一旁点头,“昭儿还未清醒,若她喊着母亲,难不成还是你害的她了?”
“老爷。”高氏惊叫一声,“昭儿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如何会害她?不像是有些人,没生没养过,只知道说些请闲话。”
景氏被她说的脸颊有些热,一转头,便瞧见慕云倾站在门口。
“云倾。”景氏低声解释:“你二舅母只是担忧昭儿急坏了,说了些气话,你莫要当真。”
慕云倾垂眸,倒也没有多在意。
昨夜长须子的画作不仅消了唐阁老的恼意,还让唐阁老将韩康义高看了一眼。
如今他看见慕云倾,只微笑着,生不出半分不满。
高氏见状,更是气急了,怒斥道:“说什么气话,就是这小蹄子害了昭儿,今日若是昭儿出了事儿,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慕云倾面色微冷,“二舅母觉得是我,那就将证据拿出来。”
“若暂时没有证据也无妨。”她站到旁侧,又道:“正巧今日无事,我便在这儿等着昭儿表妹醒过来,亲口问问她,可是我将她害了。”
“哼!”高氏冷哼一声,口中的话还未说,屋内的大夫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高氏忙上前拦住那大夫,“怎么了?我女儿怎么了?”
“里面的小姐高热不退,我是没有办法了。”那大夫转身便要走。
“你走了,我女儿怎么办?”高氏尖叫一声,拉紧了大夫的衣袖。
那大夫也急了,擦着额头上的汗,“赵太医都没有法子,我一个小小的大夫能有何办法?”
他挣脱高氏,疾步走出了院儿。
随后,赵太医也满头大汗的出来,一见慕云倾,不禁眼眸一亮,“慕二小姐,韩小姐高热不退,你看……”
“不行。”高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眸光越发冷厉,“就是这个小蹄子将我女儿害成了这副模样,若是再让她给昭儿诊治,岂不是更方便她害人了。”
她将慕云倾说的这般不堪,赵太医登时冷了脸。
他钦佩慕云倾的医术,自然也见不得有人如此诋毁慕云倾。
“韩二夫人若是这认为,老夫也没有办法。”他背上药箱,“还请韩二爷与韩夫人另请高明吧。”
“赵太医。”韩康义招呼一声,终究没能留住赵太医。
“你这妇人。”韩康义瞪了眼高氏,“赵太医可是御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连他都觉得云倾有办法,云倾自然就是有办法的。”
“云倾。”韩康义挤出一个笑脸,“你二舅母着急了些,这才胡乱说了话,若你当真有法子,救救你昭儿表妹可好?”
“二舅父。”慕云倾福身,一双美眸中盈满了委屈,“法子倒是有的,只不过二舅母这般,云倾万不敢随意为表妹诊治。”
“大夫治病,无人能保证万无一失,若是昭儿表妹当真出了事,我就是跳了湖也洗不清了。”
“瞧瞧,瞧瞧,她早就做好打算了。”
高氏红着眼睛,“若当真叫她医治昭儿,她定会故意害死昭儿,再推脱是失手了,这样就没人能证明昨夜的事儿是她做的了。”
“你住口。”韩康义怒意翻飞,扬手便落在高氏脸上,“越说越离谱,还不快给云倾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