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不到几步,曲匪原本清朗俊秀的面容便幻化成了卢仁平庸无奇的脸。
谁说每一只八尾都天资极烂?
确保这幻术极难被发现后,曲匪满意地勾勾唇,低头混进万花山下等待的众妖,检验过腰牌后便随着大流一块进去了。
甫一进入仙宫,众多妖和人齐齐排队经过一道水帘门,从仿佛永远流不尽的水中穿过去后,每个人身上的装束都变成了落华仙宫里,洒扫弟子的打扮。
曲匪低头看看自己,又别好腰牌,这才算正式通过。
名册上,他被分到了最外边的院子。曲匪一抬头,手里便被塞了个扫帚。
接着一个面相冷酷的女人指点着他鼻子道:“你,你,还有你,你们仨明天寅时跟随我去采露。听见了吗?谁敢迟谁就等着罚跪!”
寅时……那不就是三四点?天都还没亮呢,采露?
曲匪闻言眉梢微挑,刚被顺利通过的喜悦没过的心头,忽然有不妙的预感。
果然,这预感在第二天被验证——十二点才堪堪入睡,两点多又得挣扎着起床。
三点准还一定要抵达昆仑山,然后和其他人一道,双手将一个小巧的窄口银瓶高举过头顶,且一动也不许动,只能安静如鸡地等待。
过了某个时辰,第一颗雪水终于滴落下来。
要求一共采集一千五百五十三滴,一滴都不能多,一滴都不能少,否则就要重头来过,没得商量。
曲匪还困着呢,听见后心头一窒,惺忪的眼角余光扫向其余两个洒扫弟子。
只见他们一个个眼瞪得比铜铃还大,全神贯注,嘴里细数,曲匪抽了抽嘴角。
想也不用想,这变态规矩肯定和那落华有关,这些傻瓜竟也照做?
“哎,师姐。”他拧眉懒声,试图叫住那走来走去巡视检查的女人。
却不料那女人一皱眉,一手沉稳地打在他屁股上,“叫我作甚?还不快专心采露?!”
大掌的触感鲜明到无法忽略,曲匪面无表情,脸都差点绿了。
呕吐的清晨过去,曲匪终于得以爬回床上,但躺下不到两秒,再度被人风风火火地拽到外院。
“又有什么——事?”
曲匪好不容易才咽下那一个“屁”字,说出的话却仍旧有隐秘的咬牙切齿。
途经的落华听闻这一句,不由停下脚步。
他的位置挺隐蔽,能轻易看见旁人,旁人却不能看见他。落华抬眸看过去,能看见仙宫的大管事在对一个平凡无奇的少年耳提面命。
少年身量纤细,抓着扫帚的手时不时狠狠挠两下扫帚柄,一副一忍再忍的咬牙模样。
落华看了小会儿,忽然察觉到什么,稍一眯眼,便看穿了少年的原形。
竟然是一只……八尾狐妖?
落华倏然皱眉,稍想一下便能想通这妖是如何混进来的,但却不知他有何目的。又想起不久前月老那些胡言乱语,落华松开眉头,温然却无情地一笑。
呵,那便留在这仙宫里试试,左右他已断情绝欲,怎么可能有所谓命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