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贤炡难得开口道:“今日许家的几个舅爷爷和舅姥姥都曾来了。许家人离开后,娘亲和爹爹就一直都在楚韵馆里,午膳也没用,晚膳也没用。”
季贤倞也使劲儿点头,“大哥,是不是有事儿啊!外头不都是在说爹爹最近办了件大差事吗?难道是爹爹的差事没有办好。”
季贤宇在太学里,朝堂上的事情他也听过一点儿,十岁多的年纪,好些事情他也清楚。
江南的事情,爹办的很好。
江南的贪官污吏被肃清,又除掉了预计谋反的乔川。
怎么说,都是大功一件啊!
难道是出了旁的事情吗?
不过此事应该不是他们能处置的,若是能让他们知道,爹娘一向都是不瞒着他们兄弟三个的。可到底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他安抚好了两个弟弟,才着人去打听,打听回来的也和季贤炡说的差不多。
楚韵馆。
自知道了芍药的事情,柔嘉的心就没有平静过,她比谁都清楚,这事儿其实是宠着她,冲着贤亲王府,冲着季晧轩来的。只是她运气好,去了江南。
她自责的很,若不是季晧轩带着她去江南,就不用演一出受罚的戏码。若不是为了装作受罚,怕人发现她去了江南,芍药也不会装作她去青山寺,更不会被……
芍药遭受的这一切都是被她害得。
屋内亮着宫灯。
伺候的人都站在外头。
温和的灯光下,柔嘉脸色很是难看,她一言不发。所以,现在就是他们明知道这一切是季皓琪做的,却不能动季皓琪,因为季皓琪是皇子,因为皇上已经表明了态度要护着季皓琪。
只是,不知道皇上到底知不知道季皓琪对青山寺的假的她下手。
还是皇上知道,却以为青山寺的她是假的,所以不在意这些。
夫妻两个谁都没有说话,柔嘉这一夜脑袋里有许多的东西闪过,她想到自己曾说过,会护着芍药她们几个,又想到季晧轩现在处境。
她知道许家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季晧轩好。
他们只能忍着。
天色渐亮。
季晧轩起身,走到柔嘉旁边,用手扶着她的肩膀道:“用过早膳之后,你就歇着吧!”
柔嘉一把抓着他的手,两眼情绪莫名的看着他,季晧轩却眉眼温软道:“怎么,不饿?”
她摇头。
“今日我要上朝,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你也不用等我知道吗?”
他唤了丫头们进来,洗漱。又换了王爷的服饰,柔嘉起身为他穿戴,她说不出让季晧轩放下此事的话,她觉得对不住芍药。可她也说不出让季晧轩把此事闹大的话,她知道此事要是闹大了,皇上必定会对季晧轩心生厌恶的。
季晧轩看她眼底淡淡的青色,伸手捧着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乖乖吃饭。”
……
今日贤亲王上朝。
江南之事要论功行赏。
一直被罚闭门思过的顺亲王也解了罚,上朝。
唐秉站在前头,眼眸扫了一眼冷着脸的季晧轩,他再看看一脸平静的季皓琪,心里冷笑一声,今天就看看季晧轩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吧!
若他能够忍下季皓琪所做之事,城府心机都深沉的很。
若他忍不下,那也算是一条汉子。有血性的人,估计都忍不了季皓琪所做的事情。
自他让唐宜枫查了季皓琪所做的事情后,只觉得季皓琪真是个只会玩弄权术的皇子,竟然连个女人都不放过。这样人根本不足为惧,今日就算季晧轩没有说出季皓琪所做之事,季皓琪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
站在文官这边儿的许启川心头只觉得有点儿不安,虽昨日季晧轩一言不发,脸色平静,可他心里如何想的,谁也不知道。
更何况,此事牵扯到了王妃,季晧轩心里有多在乎这个王妃,许启川这几年算是看清楚了。
此事……
说不好。
坐在上头的皇上一脸欣慰,开口道:“江南之事,贤亲王,许大人都办的极好。朕……”
他话未说完,季晧轩跨出一步,撩开袍子,跪在地上,双手举着奏折道:“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一瞬间,许启川和唐秉全都心中闪过两个字:来了。
许启川有点儿着急,再看上头的皇上脸色也是变了,旁边站着的季皓琪脸色一白,身子也微微一晃。
皇上眉目沉沉看着下头跪着的季晧轩,“等朕论功行赏之后,再奏不迟。”
季晧轩却头磕地,“儿臣有要事。”
皇上看了一眼旁边太监手上端着的圣旨,心里一沉,又闪过几丝怒意。“……说!”
额头抵着冰凉的地板,季晧轩微微闭目,他眼前闪过柔嘉那张脸,还有多少个午夜的时候,他都侧目看着她,他在心里发过誓,永远,永远都不会让旁人欺负她的。
当年,她中毒一事,已经让他心生惧怕。
他朗声道:“儿臣查到,江南一事,乔川敢如此胆大妄为乃是因着在京中有人为他撑腰,这是儿臣查到的证据。乔川这几年所贪污税银,大半用作了招兵买马,剩余都用来收买京中一些官员和……皇亲。李道之死,不是意外。”
皇上双手握拳,双眸凌厉。
下头好几个官员都有点儿发颤。
唐秉垂着头,看着前头跪着的季晧轩,头一次,他竟有些欣赏这个贤亲王,大丈夫理当如此。只可惜了……
许启川眼中情绪复杂。
季晧轩继续接着道:“儿臣已经查到,与乔川有勾结的几位大人为首的便是……顺亲王。这是儿臣曾经在李道府上搜出来的来往书信,还有乔川手上的一本秘密账册。”
这些东西都是事关季皓琪,他本来就想着私底下给皇上的,也好换皇上对他的好感。
可现在……不用了。
季皓琪当即跪在地上,都不敢说话了。
他没想到,季晧轩竟然这么大的胆子,父皇都不追究了,他居然还当着朝廷百官儿的面儿揭穿此事,难道就不父皇责怪吗?还是想着除掉了他,这太子的位置就是他的。
季皓琪连冤都不曾喊,只是跪着。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忽然想到了死去的六皇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