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也要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一皇位而兄弟相残吗?
轩儿为什么这么着急,江南之事过后,朝中百官对他改观,他又有政绩在身,太子之位,难道还会跑吗?为什么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
皇上想到幼年时的季晧轩,他从不把季皓琪和季皓宇当做兄弟,只把他们当做可有可无的人。
日后,若是他登了皇位,他的这些儿女,岂不是各个都要受他欺辱。
他为什么就不改一改了。
……
“顺亲王和反贼勾结,除去亲王头衔,入皇陵守陵。无圣旨不得回京。”
季皓琪抬起头,“父皇……”
皇上面色沉沉,季皓琪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被人拖下去。季晧轩依然跪在地上,百官无一人敢开口。
内阁大学士惋惜的看着季晧轩,皇上连圣旨都拟好了,这贤亲王也太不知道……许家的人怎么也不知道劝一劝。皇上的意思难道表现的还不清楚吗?
发生了此事,皇上定然不会再让贤亲王做太子了。
功亏一篑啊!
“下朝。”
季晧轩被留了下来。
御书房内。
皇上在季晧轩面前走来走去,他踱步道,“此事,你明明可以私下告诉朕,为何要……”
“他勾结乱党,按律法……”
季晧轩话未说完,皇上就大怒道:“你自小到大做过多少触犯律法之事,为父何曾没有为你摆平过。今日你大哥已经知道错了,朕也会罚他,你竟还穷追不舍,非要赶尽杀绝吗?若是让你来判,你是不是还要判他斩首。”
季晧轩不语,若是可以,他会亲自杀了季皓琪的。
可是他知道,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再多的,只会招来更多的灾祸。
皇上怒不可遏,他问道:“你到底为了什么?他虽说勾结乔川,是犯了错,但是……”
“父皇。”季晧轩抬起头,眸中没有一丁半点儿的后悔和迟疑,“父皇可知青山寺之事?”
皇上愣住,垂眸看着季晧轩,不语。
“父皇知道,却未曾怪过他,父皇是觉得青山寺的人本不是王妃,所以不重要。可在儿臣看来,却不是这样的。他,要对儿臣的妻子下手,若不是阴差阳错,此时……”他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就觉得心底有一团火再烧。
皇上眼底怒色更甚,颤抖着手,指着他,“你……你竟是为了一个妇人如此?你……你……”他没想到,季晧轩如此不顾大局,居然是为了苏柔嘉。
青山寺的事情,他知道。也很生气,可好在苏柔嘉去了江南,那个人也都被处置了。
可他竟为了……
季晧轩语气沉稳道:“在儿臣……在我心里,她比什么都重要。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我的命。都没有她重要。”他这一辈子,经历了多少才找到一个苏柔嘉,又费了多少工夫才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没了她,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其他的人,对我而言,都不重要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有她在,其他的才有意义。
“我曾发誓,绝不让人伤她的。”
“儿臣知道自己此举不妥,惹怒父皇。可儿臣不悔。”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季晧轩,他面色平静沉稳,毫无惧色,那双眼睛里都是坚定,“就算你一无所有,你也不在乎?就算搭上你贤亲王府满府的性命,也不在乎?”
季晧轩笑道:“她从来都不在意我有什么。父皇,若真的为了此事而要了我贤亲王府满府的性命,儿臣无话可说。”
提到苏柔嘉,他便说我。
提到自己这个父亲,他却恭敬的说儿臣。
皇上只觉得眼前的季晧轩向多年前的自己,只是却是不一样的。他想到那一晚,自己所处的境地,自己所做的选择,再看现在跪在下面的季晧轩,猛地转过身,“退下吧!”
季晧轩站起身恭敬的道:“儿臣告退。”
天边已经是夕阳漫天了,这一整天都在宫里。
季晧轩回到王府,一步一步走到楚韵馆外面,就看见噙着笑站在那儿的柔嘉,她笑的温柔,穿着一身素色的衫子,清秀雅丽,头上也是简单的带着两根簪子,整个人宛若夏日的荷花,让人一眼心旷神怡。
季晧轩站在原地不动,两人四目相对许久。
柔嘉才挪着步子朝着他走过去,伸出手不顾四周奴仆看过来的眼睛,圈着他的腰身道:“欢迎回家。”
季晧轩伸手抱着她,在她耳边道:“爷,今日跪的久了,膝盖酸疼的厉害,嘉嘉今日要好生伺候爷。”他把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压在柔嘉这副小身子上。
言语中满是委屈。
柔嘉心软若水,抱着他的力道加大,“我又不是丫头,我才不伺候你了。”
那头兄弟三人全都站在一角,季贤倞趴着墙角,偷看,“大哥,你不是说今日爹爹心情不好吗?让我们都乖乖的,别惹爹爹生气。我瞧爹爹不像生气了啊!”
季贤宇拉着两个弟弟,往后退,脚步轻轻,“别朝着爹娘了。”
今日,还未下学,朝堂上的事情就传来了,顺亲王及其家眷都被幽禁于皇陵,日后只怕若不是什么重大事件,或是大赦天下之事,是不得回来的。
更重要的是,此时乃是贤亲王他的父亲做的。
他才想到,只怕昨日许家的人过来,就是为了今日的事情。
可想而知,此时一出,皇爷爷定然是要生气。
也不知道爹爹心中是如何想的,竟然在这个时候说了此事。学里就有几个玩儿的好的,就曾经开过玩笑,说这次皇爷爷若是要赏,说不定会赏个太子下来。
这事儿,爹和许家的几位舅爷爷应该是清楚的啊!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韵馆。
桌上摆着些好些菜色,季晧轩只一眼就能瞧出来,这是柔嘉亲手做的。他浅笑一声,坐下,柔嘉坐在他旁边,屋内无一人伺候。
柔嘉素手执壶,莹白的手指捏着酒壶,倒了两杯,一杯递给季晧轩,举杯道:“虽我知,说了你要生气,却我还是要说。谢你!”她仰头一口饮尽。
季晧轩心头苦笑连连,明知说谢,他会恼,她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