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霆心里一窒,若彦澈轩不说,他都忘记这回事了,那日大街上,温筱晴已证明了自己是处子。可他又编造了这个莫须有的故事,这如何是好?这谎要如何圆?
“想起来了?那时便证明王妃是处子,本王问你,既然三年前产过子,三年后又怎么可能会是处子?”其实彦澈轩更想直接说她的身子都被他看光了,有没有产过子,稍有点眼色的人一看便知,但此时又不想惹恼她。
“那就要问问她自己了,当时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温霆强词夺理道,冷瞥了温筱晴一眼,见她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施舍他,从现身到现在都未叫他一声爹,这令他更加不喜她。
温筱晴闻言,凛笑一声,这是所谓的爹?仇人还差不多!他怎么就可以绝情至此?
那名抱着孩子的男子已缓过膝盖上的剧痛,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撑着地面往温筱晴跪爬过来。
“筱晴,你不能这么狠心啊!虽说我对不住你,不该趁你痴傻时夺走你的清白。可,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不——”那男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彦澈轩一脚踹飞了出去,化成一声惨叫。
男子摔飞出去时,孩子被高高抛起,彦澈轩身形一闪,便在孩子落地前,将他接住。
“轩王爷,你何必动手打人?”温霆面上虽显怒,却并未去理会那男子伤势会怎样。
“不过一个低贱之人,居然也敢直呼王妃的名讳!”彦澈轩极是冒火,他都未曾那般叫她,这其貌不扬的男子又算什么玩意?
紫钥眸色微暗,便上前一步道:“小姐,王爷,可否容奴婢斗胆说一句?”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为温筱晴抱不平、与难过。
“尽管说!”彦澈轩点头,将孩子交给一旁的雷宇,便准了紫钥发表自己的言论,自紫钥被杖责一事后,他对紫钥倒有些刮目相看。
紫钥谢过彦澈轩之后,对温霆行至一礼,才不卑不亢道:“侯爷,请恕奴婢直言,依您对小姐的态度,若小姐真的做下未婚生子的丑事,恐怕您会强行将堕胎药灌入小姐口中,又怎会让小姐将孩子诞下?更不可能放过玷污小姐的人、甚至还让其有机会偷走孩子。即便您肯,老侯爷也不会放过玷污小姐的人,更不会留下孩子,成为小姐人生中的污点。”
“侯爷,求您放过小姐,莫要再针对小姐了。小姐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您的事,为何您就这么容不下她?如今她已嫁于王爷,您何必紧揪着她不放?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绿意被紫钥的话感染了,回想自家小姐从小到大的遭遇,不禁悲从中来,竟忍不住跪倒在温霆面前,捅破这层人人皆知的薄纸。
人人都知道温霆是如何厌弃温筱晴,却从未有人像绿意此时这般直接道出口,在场气氛顿时变得极怪异、沉闷。
温筱晴差点就要为绿意叫好,想不到素来较软弱的绿意,为了她也说得出这番大胆之词。要知道古代最注重身份,若追究起来,绿意这番话可谓句句都是大逆不道的。她也想知道温霆如此厌恶自己女儿的原因,竟视若仇敌。
而温霆听了亲生女儿这几个字,心口沉闷得厉害,半晌,才怒道:“滚开!一派胡言!她是我女儿,我又怎么可能会针对她?”
他抬脚欲将绿意踹开,彦澈轩便对温霆虚弹一指,直击上温霆未抬起的脚,迫使他脚一痛,便无法站稳,整个人往后倒。
“唔!”温霆的后脑勺撞地面上,发出碰地闷响,嘴里也逸出一声闷痛声。
“晋阳侯,要知道王妃是否产过子还不容易?多的是办法可验。但,若是证明王妃是清白的,你又当如何?当场自刎谢罪可好?”彦澈轩漠声笑道。
温霆由属下扶了起来,被彦澈轩那句自刎谢罪给骇住了,不由想起前几日彦清天的事,连彦清天都被彦澈轩打得重伤昏迷不醒,何况是他?
很少有彦澈轩不敢为的事,温霆本以为彦澈轩与温筱晴两人不合,又都是不理世俗眼光的人。
他今日若抬以未婚产子一事,彦澈轩指不定会顺着这个理由,将温筱晴休弃了,哪里会管事情的真实性?温筱晴也会借此机会离开轩王府,没想到他们二人居然会如此齐心。
前几日,除了流传出彦澈轩直闯清王府之事,还有彦澈轩冲冠—怒为红颜,直闯皇宫与皇上对上,又持剑杀入刑禁宫救温筱晴。
令世人都道莫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连断袖亦是如此,温霆听闻后,以为彦澈轩是另有所谋,才这么做,今日亲眼见到他们,才知道温筱晴确实入了彦澈轩的眼。
那么,他今日所为,岂不是极显可笑?温霆突然后悔自己不该急于将老侯爷接回府,而未考虑周详,便行此一事,如今该如何收场?
“晋阳侯,你还有何话可说?还要不要验证?”彦澈轩迫问道,没有错漏掉温霆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何必验我的身?若能证明那孩子与那人不是亲父子,便可证明晋阳侯是故意污蔑我的。”温筱晴横了彦澈轩一眼,才说道。
“说的也是!那就让他们滴血验亲!”彦澈轩赞同道。
温筱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次她是以血的颜色来证明处子与妇人的血有何不同。
但滴血验亲方法其实不准,即便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血液也有可能融合。而真正有血缘关系的人,血液也可能会相斥,她在现代时,就曾做过实验。
“不必了,今日一事。不过是我为了试探你对筱晴的真心,毕竟作为一个父亲自然希望自己女儿,能嫁得真心待她好的良人。”温霆一听要滴血验亲,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改口道。
呃?这回温筱晴和彦澈轩都为之绝倒,温霆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一说要滴血验亲,怕验出那男子与孩子非父子,而更为难堪,就这么急忙改口。
温筱晴气笑了,心道他能不能再无耻一点?他的无耻,比之她和彦澈轩的不同,更令人不齿。
温霆陷害她于不义,还好意思说是为了试探彦澈轩对她的是否真心,真是够可以的!
“本王待王妃如何,与你无关。本王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但凡嫁入皇室的女子,其夫便有权令其与娘家划清界限,从此不再相干。”彦澈轩见温筱晴面露疲态,也不想再和温霆多做纠缠,话锋一转,便道这惊人之语。
果然够惊人的,彦澈轩居然要斩断温筱晴和温霆的父女关系。连温筱晴也大吃一惊,她原以为他是说笑的,没想到他还真的这么做。
温筱晴是听说彦天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嫁入皇室的女子,其夫可令其与娘家断绝来往。特别是政事敏感之时、女子娘家权势又极高,是为防落人口舌。
但断绝与否都取决于身为皇室子弟的男子,不过,大部分人皆巴不得自己妻子娘家势大到可帮自己稳固势力,谁会傻傻的抛却一大助力?除非那一方失势,才会与之划清界限。
“可我爷爷——”温筱晴确实想和温霆断了关系,可是不想因此也与老侯爷断绝来往,如今她已将他当成自己的亲爷爷一般。
“本王又没要你和整个晋阳府的人断绝关系,只和晋阳侯一人,老侯爷依旧是你爷爷,如何亲近都可以。”彦澈轩摆明就是故意要气温霆,这话说得极大声。
温霆听得整个人都僵立当场,他怎么都没想到彦澈轩要温筱晴和他断绝关系,整个晋阳侯府,只和他一人断绝关系!
这算什么?比连甩他十个耳光还要羞愤难堪,传出去,世人不会说彦澈轩和温筱晴绝情、不孝不义。
毕竟甚少有人不知道他和温筱晴的父女之情有多淡薄,指不定会以为他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事,她便让彦澈轩出面将他们的关系斩断。
“这样也成?”温筱晴失笑道,再一细想,这个没有历史记载的朝代,诸多事都不能以常理论之,也许所谓孝道于他们来说并未看得过重,至少不会愚孝。
“本王说成就成,何必管那么多?本王也不想要这种人当岳父。”彦澈轩出口的话,句句都可以气死温霆不偿命。
“轩王爷,你怎可怂恿筱晴与我断绝父女关系?这可是大逆不道的事,难道你想害她受尽世人唾骂?”温霆动了动唇,许久,才怒指彦澈轩说道。
“呵!你明知世人不会唾骂本王和她,谁人不知你自己如何待她,走吧!以后不要再到王府来找她的麻烦。”彦澈轩抬手跟挥赶苍蝇一般,挥赶温霆,那不屑的态度极欠扁。
“筱晴,你的意思呢?当真要与为父断绝关系?莫忘了是谁生养了你——”温霆把目光放在温筱晴面上,恶声道。
“王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划清界限,以示对皇上的忠心?”温筱晴截断温霆的话,冷冷道。
“你!”温霆确实早就想和温筱晴划清界限,但经彦澈轩那么一说,觉得甚无脸面,才深感不甘。
彦澈轩还要再下逐客令,路总管就领着几个人匆匆跑来,其中大多是老侯爷出门时所带的侍卫。
再一看,其中一名侍卫还背着一个人,被背着的人居然是老侯爷,老侯爷面色红得不正常,越靠近越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王爷,老侯爷在田老将军府上喝醉了。”路总管一见到彦澈轩,便急说道,哎!麻烦事咋那么多?整日都要他这个老头子提心吊胆的。
“爷爷喝醉了?”温筱晴一听,觉得疑惑,老侯爷一向自律,从不在白天饮酒,怎么今日就饮得酩酊大醉?
“回小姐,老侯爷与田老将军斗酒,不过才喝了几壶就醉倒。”老侯爷的贴身侍卫连捷回道。
几壶酒也叫才?连捷的话并不夸张,老侯爷素有千杯不醉之称,不可能饮几壶酒就醉倒。
“胡说!几壶酒如何能令我爹醉倒?”温霆听了也满脸不信,以为连捷谎报老侯爷所饮酒量。
“属下绝不敢虚言!”连捷坦然道,其他同去的几名侍卫皆可为他证实。
“搬张软榻来,把爷爷放下。”温筱晴直接无视了温霆,越过他,一边命人去帮软榻,一边搭上老侯爷的脉搏。
“筱晴,你爷爷没事吧?”温霆着急道。
“别吵!”温筱晴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探着老侯爷时缓时急的脉搏,她脸色也愈加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