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突然爆发的温霆身上,老侯爷面有愧疚,哪里还有之前责骂温霆的一分气势?
“爹,我从小就极听您的话,甚至您塞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嫁于我,我都不曾有半句怨言。您真以为我的眼、我的心全是瞎的吗?只不过我后来真的爱上了玉蓉,又顾及我们的父子之情。您也是男人、也是一个父亲,将心比心,若换成您,您又会如何?您一直嫌我没用,不成器,可在您的光环下,我就算做得再好,别人夸赞都是您。若做不得好,便说是我辱没了您的名声。”
温霆忍了多年的怨气一旦爆发出来,就如洪水倾泄般汹涌而不止,话未说完,便重咳不止。
缓过气后,又继续对老侯爷说道:“您从未考虑过我的感受,何来资格训责我?筱晴说得不错,你们都很自私,把我、把她都当做了可以利用的工具。”
“阿霆!”老侯爷重重叹息一声,温霆不说,他确实以为温霆不知情,但听现一番话,倒让他深觉愧疚。
“还有你,筱晴!”温霆把要对老侯爷说的话说完,把话锋转到温筱晴身上。
“我并不觉得对不住你,好歹我也养育了你多年。你可知每次看到你,我都恨不得将你掐死,如果你娘当时没有怀上你的话,也许会接受我。”温霆的目光露出了浓浓的怨恨与不甘。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恨的,恨老侯爷、恨玉蓉的绝情,恨那个他从未蒙面的温筱晴生父,恨不得摧毁这一切不公。
“你不是我女儿,要想我承认你!不可能!哪怕你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温霆如疯魔般,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自己倒是说得痛快。
他吐了一浊气,蜡黄的脸色又似蒙上一股阴影,发泄之后,他却依旧不满。
众人皆沉默了良久,温筱晴的心潮更是翻滚难平,也明白原来温霆对于她这个假女儿更的多是恨,他把对玉蓉的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此时此刻,温筱晴只觉得温霆很可悲,却不觉得可怜,他的胸襟太过狭窄。她不是说他无法谅解、怨恨玉蓉的心态不对,而是他的迁怒。
他是非不分,大人如何,与孩子有何干系?心里有疙瘩、不待见她是正常的,可又何必处处针对她?孩子是无辜的,岂能如此迁怒?有本事去找老侯爷宣泄心里的愤恨啊?他不敢,只会把一切不甘推到她身上。
再则,看看温霆现在这样,他明明已经知道事情了原委,知道她的处境,那语气中的恨意却不减反加。
所以,温筱晴很是看不起温霆,窝囊而无用、目光短浅,心窄、心浑,如蒙了猪油般。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只是知道玉蓉知道原主是带孕嫁给他的事,却不知道与他行房的是香婷、绿意是他女儿。
“我不必你承认,想要当我爹,你还不够格!”温筱晴见温霆已如此落魄,本不想和他计较,可他的话令她气不过。
“够了!别吵了!晴儿,是我对不住你,不管你不是我孙女,体内是不是有紫玉符,我都把你当做亲孙女。让人对你下药,我心里也不好受,你能原谅我吗?”老侯爷实在不想因此失去这个孙女,疼爱多年,感情早已深厚。
下药实在是出于无奈,他何尝不愧疚?这些年因着愧疚,他愈疼爱她,疼着、疼着,已成一种习惯。
若说老侯爷最怕什么,最怕的是与温筱晴心生间隙,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她发现什么,奈何纸永远包不住火。
温筱晴满心无力,她自认也不是大度的人,但面对年迈的老侯爷,她实在是怨不起来。
老侯爷对外人都极其强势,对她,此时语中多了一股哀求,身段是全然放下。眼下的他,也不过是一个祈愿孙女谅解的普通老人罢了。
“爷爷,我不怪你!”顿了许久,温筱晴才把这话说出口,说完之后,心里舒适了许多。
原谅罢!她并不是原主,没必要揪着不放,老侯爷有他的不得已,守着紫玉符的责任、有子如此,他同样不好过。
既然老侯爷不愿告诉她、她生父是谁,她也不勉强他,从疯医身上下手会更好。
听到温筱晴的话,老侯爷竟喜极而泣,压在心口许久的大石终于放下了,他曾担心过、设想过她知道真相后会有怎样的反应,眼前这结果便是他最想要的。
彦澈轩紧拥着温筱晴,无声的安慰她,不想,她突然转过头,不悦地瞪着他:“你早就知道紫玉符在我体内,对不对?”
难怪他不再提及要寻紫玉符的事,看来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晴儿,待回府后,本王任你打骂,眼下不是好时机。”彦澈轩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糟糕。
老侯爷告诉他紫玉符就在温筱晴体内,若强行将紫玉符取出,必损她的命,他才放弃了紫玉符,当时老侯爷要他瞒着她。现在提起,倒成了他故意隐瞒了。
“哼!”温筱晴冷哼一声,没再搭理他,暗道回去再和他算账,眼下确实不是好时机。
“老侯爷,彦清天谋反的事,你怎么看?”彦澈轩把话题引回正道上。
“怎么看?你应该很清楚。”老侯爷说起这事,方才低落的心情又化做愤怒,当真是起起落落。
温霆也褪回失魂无助之态,双手环着双膝,把头埋于膝间,似无颜见人了。却无人看到他眼中的不甘、与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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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刑部出来已是三更天,温筱晴脑中一直回响着在牢房中老侯爷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暂撇开她身世的事,单说温霆被陷害一事,老侯爷也怀疑是皇上搞的鬼。彦清天是那种有心无胆之人,要谋反早就谋反了,怎会等到现在?肯定是受到有心人士的挑拨。
要把官员名册放在彦清天府上、把信函温霆书房里,不难!朝中各身居要职、各王爷府中都有皇上的暗线。
老侯爷怀疑是皇上自导自演的一场逼宫戏码,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本官员名册上的官员,大多都是皇上平时不喜、有意打压的,他们暗地里都各自站了队。所以说,这一次,皇上算是大肆铲除了异己,光明正大地革了这些人的官位,换成他自己的人。
老侯爷那么气温霆,无非就是温霆从不将书房当一回事,守卫又松懈,才让人有机可乘。
不单单是书房,还有温霆因宠着一名新纳的侍妾,府中的事甚少理会,弄得乌烟瘴气。
老侯爷说了,若这次能顺利脱罪,这晋阳侯之位不要也好,朝中的事暂不想搅进,他老了、现只想安度晚年。
如今想要帮温霆脱罪,得先证明他和彦清天勾结的信函、那本官员名册是假的。
老侯爷早就有了主意,只不过是在等彦澈轩,让他帮忙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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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彦澈轩立即跟温筱晴认错,态度极好。
“晴儿,本王并非有意隐瞒你,你也原谅本王可好?”彦澈轩笑着贴到她身后,把她抱得紧紧地不肯松手。
他温热的气息吐纳之间全落在她颈上,痒痒的、如电流袭过一样。
“放手!”彦澈轩笑得太过欠扁了,让温筱晴看了甚觉没好气。
“本王知道你心情不好,你放心!你想知道谁是你的生父,本王必会帮你查出。官员名册和信函在皇兄手中,本王也派人去盗。”
彦澈轩将她放于床榻上,欺身压了上去,大有她不原谅他,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你压着我,叫我心情如何能好?快给我滚下去!”温筱晴真把他的脸皮撕下来,看看到底有多厚,哪有人在床上谈正事的?
“压着你,无非就是不让你想着不快的事。”彦澈轩很自然的回道,见她气呼呼的小模样甚为可爱。
他就是知道她心情不好,才要逗弄她一番,看吧!她眼中的阴郁已一扫而空。
“滚!”温筱晴当真是气笑了,又有些无奈,自她与他发生关系后,他总有各种借口占她便宜。
彦澈轩和温筱晴不知此时他们所躺的床底下,趴着一个为老不尊的老家伙,正激动万分的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动静。
最后嫌他们啰嗦了半天,还没有进入‘正题’,不耐烦的拿出一支无香无色的媚药吹烟。
老家伙心想正好可以试试这新制的媚药吹烟的药效如何,此媚药吹烟是装于竹管中,拉开顶端,用嘴把里面的烟吹出。
“晴儿,你可会觉得很热?”彦澈轩突然觉得浑身燥热不堪,欲望似乎被迅速燃起一样。
温筱晴脸色一凝,经他一说,她也觉得通身涌出了一股热气般,瞬间口干舌燥,某一处顿觉很空虚,很想得到满足。
心下一凛,她立即抬手探了自己与他的脉,一经探出是中了媚药,脸色便阴沉如裹霜。
他们是何时中的媚药?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晴儿——”彦澈轩正要开口问她是怎么回事,就被她以手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