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是晴儿吗?”老侯爷听到温筱晴的声音,先是怔了一会,便是难言的激动。
温筱晴再也顾不得什么,一路小跑过去,狱卒急跟上去,帮她打开牢门。
她适应了些牢房之中昏暗的光线,才看见里头影影绰绰的一躺一坐着两个人,躺的人自然是温霆,所躺的床,不过是一张简陋的木板床。
其实这间牢房有两张床,老侯爷与温霆一人一张,此时老侯爷坐于温霆的床边,想必方才是在照料他。
“晴儿,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侯爷的语气有些哽咽,老眼中还有泪光闪现。
看来老侯爷虽然被囚,却时刻挂念着温筱晴,这样的他,叫她如何能怨得起来?才多久没见,他变得更加苍老、憔悴,眉目间尽是愁色。
温筱晴没死,去了南疆的事,彦澈轩告诉过老侯爷的,老侯爷还是免不了担忧她。
温筱晴本不想搭理温霆的,可看到他脸色蜡黄蜡黄的,眼睛都抠偻下去,整个人几乎快脱相了。
温筱晴愣了一会,才将眼前这个落魄至极的人和温霆往日的形象重叠在一起,他竟变成这副模样了。
他毕竟对原主有养育之恩,她再怎么厌他,也不能真的不闻不问,深吸了口气,她方唤道:“爹?”
“你爹是气的,整日不吃不喝,也不好好睡上一觉,使劲地作践自己的身体。”老侯爷横了温霆一眼,口气很冲,眼中却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担忧。
温霆不曾多看温筱晴一眼,似无魂的木偶一样,更许是陷入自己的世界、未能脱离出来。
温筱晴叹口气,暗道带会再开导温霆,事情得一件一件处理。
她望了清澈轩一眼,他点头,示意外面已让人把守、保证不会让人窃听去他们的谈话。
见彦澈轩点头,她才把奶娘的册子拿了出来,递给老侯爷,“爷爷,这是从奶娘生前住的房间搜出来的,您先过目一下。”
“是何物?”老侯爷有些不明所以,狐疑地将册子接过手,翻开来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略白的唇瓣颤了一下,身躯也微微发颤,抬起湿润的老眼直直地看着温筱晴,动了动唇,却久久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爷爷,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您为什么要这么做?”温筱晴的心情愈加沉重,其实老侯爷这副神态,已经说明册子中所写的事属实。
“是,爷爷不想骗你。”老侯爷嘶哑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苦意,他终是点头承认了,他不想骗温筱晴。
“为什么?”温筱晴很想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就是无法欺骗自己。
“罢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便告诉你。”老侯爷重叹口气,才把原因道了出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温筱晴不是温霆的亲生女儿,甚至是他一手促成温霆和她娘玉蓉的婚事。
当年,老侯爷出游被人刺杀,生命垂危,恰巧被玉蓉所救。
玉蓉是疯医之女,同样精通医术,那时玉蓉怀有一个月身孕。
老侯爷见她一个女子无丈夫,却怀了孩子,为报她的救命之恩,就做主让她嫁给他儿子——温霆。
并隐瞒了温霆、玉蓉已怀孕的事,后来玉蓉让香婷代行房事,皆是经老侯爷同意。
当时先皇刚把紫玉符暗中给了亲信大臣,大多数人怀疑老侯爷就得了紫玉符。
便经常有刺客潜入晋阳侯府,查盗紫玉符,老侯爷出游遇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事实确实是老侯爷得了紫玉符,紫玉符也并非如传闻那般分给两位大臣,而全在老侯爷手上。
为杜绝后患、防紫玉符被人盗走,老侯爷想了一计,让精通医术的玉蓉把紫玉符藏在甫出生不久的温筱晴体内。
玉蓉自然无法把紫玉符藏于温筱晴体内,就找来疯医。
巧的是疯医手中有一种药物,可以化成药水,将任何物件浸泡其中,使之缩小成珠状。
两半紫玉符缩成两粒小珠,让温筱晴吞之,吞下腹后,会随之她年龄的增长而逐渐长大。
这种药十分神奇,是疯医偶然间得到的,世上仅有一粒,老侯爷与疯医也就是那时结下深厚的情谊。
之后不久,有人暗中寻玉蓉,料想是温筱晴的亲父,玉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虽然玉蓉把自己的身份都告诉了老侯爷,却不想让人找到她。
老侯爷让人对温筱晴下脸染红点的药,是因为她越长大越像玉蓉,对她下了可致人痴傻的药也是存着护她的心。
她自小就聪明过人,老侯爷怕她长大后,会大放异彩引人瞩目,从而让人查到紫玉符就在她体内。
温筱晴听了老侯爷的话,久久不能言语,原来他偏爱原主的原因,是因为她体内藏了紫玉符。
而疯医居然是她外公,难怪疯医会待她那么好,可笑!疯医既然是她外公,为什么肯帮老侯爷把紫玉符藏在她体内?同意对她下药、毁她容、害她痴傻?
再说,那玉蓉怎么也恨得下心?让自己出生不久的女儿体内藏着紫玉符?难道有何苦衷?
“我亲爹是谁?”温筱晴哽着声问老侯爷,目光却扫到温霆面上。
发现温霆紧咬下唇,神色多了悲愤,看来他也是知道原主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难怪了!难怪会那么针对她。
有哪个男人能大度的接受自己妻子生了别人的孩子,来叫他爹、让他抚养?他能隐忍这么多年,也算难为他了。
“晴儿,我答应过你娘,不能说。别问我,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老侯爷一听到温筱晴问起她的生父是何人时,沉默了一会,就摇头道,怎么都不肯说。
“不能说?莫非是见不得人?你们好自私,全是为了你们自己,可有为我想过半分?将我当做什么了?可以用来储存紫玉符的工具?”
温筱晴再也忍不住情绪的激动,为原主不平,没想到老侯爷疼爱她,原因更多是因为紫玉符就在她体内。
自己的外公、亲娘对她也都含有利用之意。此时,温筱晴又觉得庆幸,庆幸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不然岂不是会更加痛苦。
“都说够了吗?”一直若失魂的温霆突然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怒声道,似隐忍了许久,终于爆发了。
他原本无神的眼睛也染上一抹怒焰,直瞪着老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