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商惊讶地看着君赦苍。
君赦苍也是微微勾了唇角,“的确如此,云郡王早已无心涉事中原,但是眼看着我君家天下将要落入佞臣之手,我便信书一封请云郡王返回京中与我同演一出好戏,云郡王掌有兵权,又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诱人的馅饼,没想到海王果然是乖乖上钩了,你觊觎君家天下,如今作茧自缚,竟然还妄图埋伏人包围各位朝臣,其心可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洛子商哈哈笑了起来,假的,一切竟然都是假的?他只当云郡王入京是想从这天下当中分一杯羹,没想到云郡王和宁云溪从头到尾都是君赦苍再给他设下陷阱。
他一心想要取代君赦苍,在他被君赦苍打压,不得不韬光养晦的时候,他以为他是卧薪尝胆的勾践,在暗中奔走恢复势力,却不想他的一举一动根本是在君赦苍的监视之中。
何为作茧自缚,他孤注一掷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他的财富和云郡王的势力之上,却没想到云郡王才是君赦苍最后一张底牌。
输了,的确是输了,他输就输在有执念,太过于心急了。
一步错,满盘皆输,他有了算计,心思被人猜中,就注定了后半局的步步为坑,一步一步,终于拼了个片甲不留。
洛子商捂着侧腰,伤口出血已经变成乌紫色,刀口有毒,他抬眼看向那个面容平常的女子,他的眼中有泪光一闪而过。
他轻轻笑了笑,他身为财富滔天的海王,想要嫁给他的人不计其数,但只有眼前这个女子是他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结果不是郡主,容貌平凡几近丑陋,但到底是他的妻子,他便问道:“我待你不好吗?纵然你是个棋子,难道日夜的相伴都是假的吗?以至于你竟然如此狠心,非要置我于死地。”
女子的眼眸动了动,“你喜欢的不是我,是我所假扮的郡主身份而已,我为什么要为一个爱上别人的男人动情?”
洛子商笑了一声,突然扬声大喊,“清璃,清璃!”
他的声音向天彻底,一时间满朝回想。
君赦苍面容有些难看,他在死前都还要肖想着陌清璃吗?还要如此念念不忘,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君赦苍抬手,“将他带下去,洛子商谋朝纂位,意图不轨,洛家满门抄斩,财产充公,往来有勾结者,主动来请罪的一概轻判,交待大理寺去查,查出来一家就灭一家。”
他的神情清冷,气势凛然。
“那不知王爷,接下来该如何进行?”上官启看了看站在台上一脸惶恐的君墨临,心中有些哀叹,如果再要继续下去,让小皇帝顺利登基,不知道还可不可以?
“哈哈哈,上官大人,怎么糊涂了?”云郡王笑道。
上官启看着一直深藏不露的云郡王,不自觉心头生出来几分忌惮,这个人能隐藏那么久,还深得洛子商的信任,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他便说道:“还请云郡王指点。”
云郡王便道:“洛子商与陌芷言勾结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了,那封遗诏也是他们为了夺权而设计的假遗诏,既然是假遗诏,当然是做不得数的,放眼天下,皇室中的儿郎才俊哪一个又能比得过崇王殿下呢?崇王殿下为先帝之死昭雪,维护朝政清明,杀死了洛子商,使琉空国免落恶人之手,如此的大德大才,又有几人能比,这样的人,谁不愿意效忠呢?”
说着云郡王跪了下来扬声说道:“恳求王爷登基,为琉空国百姓子孙谋福祉。”
众大臣面面相觑,再看看身边站着的士兵,洛子商刚才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啊,这会子该归顺谁是个不难选择的事了,况且有君赦苍料理朝政在前,他们也知道君赦苍的能力和为人,如果君赦苍当了皇帝,跟监国时期差距不大,大家也好办事。
于是一阵又一阵恭请崇王登基的热烈呼声响起,上官启和段直义面色都有些不自然,君赦苍也说道:“郡王客气,这样折杀我了。本王一心只想为皇兄找出凶手,并没有觊觎王位之心。”
“王爷是先帝的手足兄弟,这皇室中没有人的血统比您更尊贵的了,自古就是父终子及,兄终弟及,先帝驾崩,于情于理都该是您来继承先帝遗志。”云郡王热情地说道,“刚好,百官大臣都在,今日先帝之死真相大白,奸佞被铲除,王爷登基,三喜临门才是兴旺的好兆头。”
上官启和段直义看着百官一阵比一阵热切的呼声,便也抬手说道:“请王爷登上皇位。”
君赦苍便一抬头,缓缓走向那金碧辉煌的龙椅,这一次坐上去他不再有任何推辞,这个位置代表了全天下最高的权力位置,以后他就是琉空国的王,他想要保护谁就可以保护谁,不会再有人敢明目张胆跟他作对,他也有能力让陌清璃摆脱那个身份。
一切的纷争终于都结束了,君赦苍压抑许久的心就好像冬日江流上的寒冰,遇到这春日的暖阳,瞬间融化成了一池春水,波光粼粼都是欢喜。
“前朝的礼乐声怎么又响起来了?”上官芸靠在窗边微微皱眉,“前面到底在闹什么?”
“娘娘,奴婢去看看吧。”陌清璃说道。
上官芸一抬手,“你就别去了,留在这里陪本宫说说话,前面有人看着呢,有什么事你还怕不知道吗?”
陌清璃笑了笑,坐过来没有多说话。
“娘娘,娘娘,洛子商谋朝篡位未遂,已经被拿下伏诛,现在群臣正在恭贺王爷登上皇位呢。”前面探话的小太监一溜烟跑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是么?他要当皇帝了?”陌清璃面色一喜,突然脖子一痛,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了她的脖颈间。
“把她捆起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说道,随即几根粗绳子从背后穿来捆住了陌清璃。
陌清璃转眼看向表情阴冷的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我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上官芸冷冷一笑,拿起一把刀在陌清璃的手上划了一道,然后拿出来陌清璃常用的一方丝帕,沾上血迹之后派人送去前朝。
君赦苍正在接受百官朝拜,一个小太监瑟瑟发抖上前去呈上了一方丝帕,君赦苍看见上面鲜艳的血迹猛地站起来,拉住小太监的衣襟质问道:“怎么回事?这是谁的血?”
小太监吓得几乎要昏倒,结结巴巴地说道:“是红叶姐姐的,娘娘不知为何把红叶姐姐绑起来了,其他的奴才也不知道。”
上官芸,她绑了陌清璃,她想要做什么?君赦苍一时猜测不到她的打算,难道她安心要做太后,所以想要以陌清璃的性命所要挟,要求他不得当皇帝?
的确,一个懵懂无知的小皇帝比他君赦苍更容易被控制。
但是君赦苍隐隐觉得不对,他总觉得上官芸的打算没有那么简单。
以陌清璃的性命相威胁就换这个吗?她这一举动可是将整个上官家都放在了对立面上,拼着满府的性命只为了让君墨临登基吗?
“王爷,你去哪里?”云郡王见他面色大变,起身就走,连忙担忧问道。
君赦苍表情严肃,“要想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管去见皇后娘娘便知道了。”
上官芸端端正正坐在高座上,看着君赦苍一人缓缓走进来,微微一笑说道:“你来得倒是挺快。”她漫不经心勾了勾指甲,指甲上沾了一点鲜艳的红色。
陌清璃就在她身边坐着,被五花大绑,她旁边一个小宫女正手持着匕首横在陌清璃的脖子上,而陌清璃衣服上已经有红艳艳一片的血迹,她看着君赦苍,眼眸里闪过一丝焦急。
“不用眉目传情了,皇弟真是好算计,竟然能杀掉洛子商,本宫还真是小瞧你了。”上官芸笑了笑。
“皇嫂客气了,你想要做什么?”君赦苍冷眸微眯,懒得再跟她废话,“皇嫂知道我的性子,我若是登基为皇帝,必然是不会亏待皇嫂,为什么皇嫂还要这样,挟持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本宫稀罕你哪点好处吗?”上官芸哈哈笑了起来,“太后呢,母仪天下呢?本宫何曾在乎过那些东西,本宫只在乎先帝,只在乎和先帝的朝朝暮暮,那点点滴滴相处的时光。”
“你!别人都说你是先帝最信任的皇帝,其实都是一派胡言,先帝怎么会信任你,他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怎么有脸去叫皇兄呢?”上官芸指着君赦苍怒骂起来,全无一点皇后的样子,更像一个市井泼妇一样歇斯底里。
君赦苍面色淡定如常,丝毫不同于发了疯的上官芸,“皇嫂这么说,皇兄在九泉之下怕是要伤心的吧,兄弟手足之情,在皇嫂面前,倒是皇兄恨我入骨,你觉得史书该怎么去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