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芸冷笑一声，“史书，史书不愿意撒谎就照直写罢了，本宫可以给你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什么谋害先帝，其实真正害死先帝的人，就是你！”

上官芸的这一指责，让匆匆赶来的朝臣都惊呆了，皇后娘娘竟然说王爷才是害死先帝的凶手，怎么会这样呢？

君赦苍神情平静，不卑不亢，“皇嫂指责，本王自然不敢辩驳，只是皇嫂说话也要讲究证据，皇兄病逝之前本王一直隐姓埋名，连后宫都进不来，如何能够害死先帝。”

上官芸哈哈大笑，“君赦苍，你还不懂吗？就是你，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会害人的。”

她眼里慢慢流出眼泪，“自从有了你，御清的脸上就很少见笑容，父皇时常夸赞你，你读书好，骑术好，夸完你之后就去指责御清身为太子，这里不如你，那里不如你，我陪着他点灯一夜不眠去读书，连续半个月练习骑射，可无论他怎么追赶，父皇眼里都只有你，更可恶的是，父皇到最后居然打算立你为太子，这真的是太偏心了，怎么能有这样的父皇呢？”

原来曾经的先帝想过让君赦苍去当皇帝，先帝爷对君赦苍的确是十分疼爱，所以君赦苍会很珍惜与先帝爷的父子之情，每每谈及都要伤感一次，也珍惜与君御清的手足之情，无论如何都不痛下下手，没想到，父皇曾经也是看中他的能力，爱惜他的才华，所以想要他来当太子，接受他治理的江山。

“但是，你凭什么，御清那么辛苦，那么努力，凭什么要让给你！”上官芸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她大声笑道，“父皇老了，那么糊涂，那就让他再糊涂一点吧，我给他的墨里面下了药，他用来写改立太子的墨，他用心去写，写完他就中毒了，那是父皇，我可不忍心让他痛苦而死，所以就让他慢慢睡过去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所有人都是一片哗然。

上官启站出来怒吼一声，“上官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上官芸看着上官启，微微扬唇，“父亲，你怕了？你为什么总是那么胆小呢？你但凡胆子大一些，女儿何至于走上这条路，你让女儿嫁给了太子，可你为什么要帮着皇上立定改换太子的诏书！”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我跟御清在朝堂上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我的母家了，可是你为了投父皇的所好，你毫不犹豫背弃了我们，你这个胆小鬼，你现在又在怕什么，怕我说出我当初怎么谋害先帝的事，害你们上官家株连九族是吗？我告诉你，我要做的比这个更大胆！”

说着，上官芸拿出一个纸包丢到君赦苍的脚边冷冷说道：“吃了它。”

“这里面是什么？”君赦苍问。

上官芸弯唇笑了笑，“你们不是手足情深吗？那你来试试跟他一样中毒而死是什么滋味吧，陌芷言那里的方子还真是多呢，本宫也看得颇有心得。”

“皇嫂，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君赦苍摇了摇头，“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的女儿想想，芊芊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丢下她呢？”

上官芸面色变了变，“你想对芊芊做什么？”

“现在不是我要对芊芊做什么，而是皇嫂究竟想做什么吧。”君赦苍弯唇一笑。

上官芸突然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拍了拍手，“皇弟，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把药给你吗？其实你完全可以不顾忌陌清璃，直接冲上来把我绑了，或者直接不理会我，这会子继续做你的新帝，你还是来了。”

“你来了，你犹豫了，你的心就不够狠，我要让先帝看看，我要让父皇看看，跟御清比起来，你才是那个更不配做皇帝的人，你的心太软了，如果是御清，他可以毫不犹豫冲上前来，帝王的性命怎么能跟一个寻常女子的性命相提并论，死了她，会有几人难过而已，死了你，就是天下大乱的时候。”

她款款走到采雀的身边，接过了匕首。

陌清璃抬眼看着采雀，采雀的眼眸冰冷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是个没有任何情感的木偶一样。

“想不到与你这么交心的好姐妹竟然是本宫的人吧。”上官芸见陌清璃看着采雀，得意地笑了笑，“其实你应该很容易就猜到的啊，你看着采雀的脸，不觉得很眼熟吗？她的家人，都是你的家人啊。”

“她是那家人的女儿？”陌清璃喃喃道，给她布置好红叶宫外家人身份的那口人家原来真的有女儿入宫，只是不叫红叶罢了。

“告诉她，你叫什么名字？”上官芸道。

采雀慢慢开口，“刘红叶。”

都是红叶，只是此红叶非彼红叶而已。

“娘娘好手段，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原来娘娘早就视我如死敌了。”陌清璃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

上官芸说道：“陌清璃，本宫并不想杀你，你的确非常聪明，如果你不是君赦苍所喜欢的人，跟他有那么深的关系的话，本宫也愿意与你成为挚友。”

“但世事就是那么的戏剧，所以娘娘不惜下手杀了我也要阻拦住王爷，可是就算王爷死了，对娘娘又有什么意义呢？先帝不能复活，王爷死了的话，娘娘的母家也不得善终，朝堂动荡，芊芊公主是娘娘的女儿，又能落得什么样的好下场呢？”陌清璃恳切说道，“娘娘，您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呢？”

上官芸眼眸动了动，微微扬唇，“陌清璃，你的确很会说，讲得也的确有道理，可是我不得不怎么做，只要我一想到先帝当初那么提心吊胆，活在阴影之下小心守着那个太子之位，只要我想到先帝忌惮着君赦苍，不得不与洛子商联手，以至于最后被洛子商所暗害，只要我想到先帝一生不得欢愉，如履薄冰，而他君赦苍如今还要大摇大摆登上皇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芊芊，她若是本宫的女儿，她就该有这份志气，宁可快意恩仇的死，不求苟延残喘的活，君赦苍，你要不要吃下毒药，本宫不再与你废话，我数三声，你不吃，陌清璃就必死无疑。”说着上官芸一刀紧紧逼着陌清璃的脖子。

君赦苍大吼一声，“好，我吃。”

“不要。”陌清璃立刻出声喊道，“不要吃。”

“清璃，你别怕，我会没事的。”君赦苍忙不迭打开药包。

陌清璃着急喊道：“君赦苍，你这个糊涂蛋，你凭什么吃？你不许吃。”

上官芸正得意笑间，突然腹部一凉，一把匕首插在了她的肚子上，陌清璃双手一抖，身上的绳子立刻掉了下来，她神情清冷，“娘娘，你似乎低估了一个杀手的实力。”

上官芸没料到陌清璃的武功竟然那么好，不知不觉间就将绳子解开了，不过她在倒下之前微微笑着凑到陌清璃耳边说了一句话，陌清璃陡然睁大双眼。

君赦苍还没有吃，一把甩开了药包，冲上前去抱住陌清璃道：“清璃，你怎么样？”

陌清璃只是之前有些皮外伤，君赦苍紧张兮兮地宣太医来给她包扎了三四遍。

她是觉得又麻烦又无聊，再看见太医就直接打发出去，不许进来了。

“采雀，给我看好药材。”陌清璃休养几日之后又开始捣腾她的老本行，只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应道，“是。”

再也听不见那个清脆娇美的声音，在上官芸死之后，采雀也选择了自尽，帮助上官芸绑住陌清璃，她自知难逃一死，也不愿活着受罪，只是死之前看着陌清璃，采雀还是缓缓流了一滴眼泪的。

“在想什么？”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周围的宫女赶紧退了下去。

陌清璃抬眼看见君赦苍，问道：“你不在前朝好好议事，跑到这里做什么？”

“本王休息一会儿不可以吗？”君赦苍抬手拥住她，“劫后余生的感觉只好，你知道吗？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拿命来赌，生怕一不小心有所差池被洛子商反将一军。”

陌清璃知道他的压力，也知道他所背负的重担，她点了点头笑道：“现在你可以缓过来了，毕竟尘埃已经落定，再没有能威胁你的人了，再过几日，等大典再准备好，你就是皇上了。”

“等我做了皇上，一定要册封你为皇后。”君赦苍说。

“我才不要，我不稀罕什么正宫之主，也不想要什么母仪天下，给我留间小屋子，让我安安心心住下来便是了。”陌清璃摇了摇头，靠在他的怀里轻轻说道。

“怎么会只给给你一间小房子呢，我要你与我一起看这浩瀚天下，跟你并肩站着。”君赦苍温柔地说道，“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是我最爱的人。”

陌清璃抬眼看他，这样动人的情话说出来的确是令人感动，其实早就在君赦苍甘愿为了换她的命去选择吃上官芸的药的时候，陌清璃就愿意相信他，相信他所爱她的心一如她付出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