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燕看得清楚，君赦苍这是为了保护段子玉，不受宠的段子玉经常出入陌清璃的处所才不会有人觉得可疑，可是段子玉好好来找她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张雨燕淡淡道。

段子玉走进来，迎面看见张雨燕坐在这里，满头珠翠环绕，但是她的表情却像一个没吃到糖的小孩子一样，闷闷不乐的，还是她当初白衣少年的打扮看着好看，此时就像四不像，他嘴角抽搐，不自觉笑了起来。

张雨燕抬眼看着他，自己现在有这么好笑吗？被当众屁股上赏了十鞭子的可不是她，是眼前这位吧？

“段公子，你知不知道御前失仪罚得可不止十鞭子了。”张雨燕说道。

段子玉笑了笑，“是是是，臣知道，只是娘娘不好奇臣在笑什么吗？”

张雨燕问：“笑什么？”

“娘娘现在变了，以前娘娘是翱翔九天的云雀，自由自在，想飞哪里就飞哪里，神气活跃，如今娘娘就是那笼子里的鸟，闷闷不乐，却逃不脱这个笼子。”段子玉说。

张雨燕白了他一眼，“还用你说，这笼子哪里有那么轻易逃脱？”

说到这个，她气得站起来直接对段子玉出手了，要不是这个家伙出什么馊主意让自己去服毒，父亲也不可能趁机把自己给坑上了皇后的位置，都是眼前这个家伙，他就是始作俑者，自己不能对父亲撒气，不能对君赦苍撒气，他一个小小段子玉，自己还收拾不来吗？

段子玉一愣，没想到张雨燕对自己的怨念还真是深啊，竟然不顾皇后的身份直接对自己大打出手。他连忙闪躲起来，但是张雨燕带有怒气，攻势凌厉，段子玉堪堪招架，手上也没有武器，又担心在这样狭小的地方若是伤了张雨燕就不好了，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其实他也是关心张雨燕，当初那服药是他配给张雨燕的，所以现在过来看看张雨燕怎么样了，他的配方可不比别的配方，当初为了让张雨燕症状显现的快，可是加了其他的东西，现在自然要回馈一下。

没想到到这里，张雨燕居然对自己动手起来，看来她是真的不想当皇后。

张雨燕见段子玉这个人滑不留手，怎么都打不到他，心头一转，故意假装踩空，惊叫一声摔了下来，段子玉连忙飞身下来揪住她，张雨燕眼眸一勾，见他中计，连忙抬手扣住他的脉门，段子玉发现中计反身一躲，两人都失去了重心摔了下来。

段子玉被张雨燕重重地压在了身下，紧接着他感觉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脸上，随即是张雨燕瞬间羞红的双颊，她拔下簪子直接说道：“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段子玉久经欢场，怎么会不清楚那个是什么，他连忙握住张雨燕的簪子说道：“你想清楚啊，我要是死在这里，你的名声就更不好听了。”

“你企图侮辱我，死有余辜。”张雨燕没好气地说道。

“那外人见你那么生气，肯定是觉得我欺负过你了。”段子玉白了她一眼，“这件事还是怨你不好，假装踩空，我救你，你还趁机反手对付我，一点都不讲江湖道义。”

“对你这种人渣根本犯不着讲江湖道义。”张玉燕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她倒是真的不能杀了段子玉，刚才跟他打斗一番，也算是发泄了心中的闷气，她从他的身上起来，坐在榻上说道：“你来找我干嘛啊？”

“我刚从西静轩来。”段子玉说。

一听到西静轩，张雨燕立刻坐直了身子，关心地问道：“然后呢？飞雪在西静轩可好？”

见她一心只关心飞雪，段子玉嘴角抽搐了一下，“大家过的都很好。”

“我才不信，那种偏僻没人烟的地方怎么会好？”张雨燕撇撇嘴。

段子玉拍拍身子站了起来，不用张雨燕赐座，他已经很自觉地坐在了张雨燕的对面说道：“当然很好，因为有陌清璃在。”

陌皇后，陌皇后现在不应该是哭天抢地活不下去的吗？飞雪是她的好朋友，陌皇后知道这点只怕会更加苛刻地对待飞雪才是吧，怎么还会好好的。

可是张雨燕现在根本不适合去西静轩看陌清璃。

因为她现在是一宫的皇后，跟上一个废后不能有任何的关系，不然可能给陌清璃带来危险，给自己带来非议，所以她也不能去看飞雪，听段子玉这么说，张雨燕更加担心飞雪起来。

“你别多想，她是个很好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能鼓舞人的精神。”段子玉看穿她的心思，不由说道，“飞雪在那里也很好，她们远离了后宫争斗，就跟住在世外桃源一样，对于追求锦衣玉食的人来说那里很艰难苛刻，但是对于淡泊名利的人来说，那里就是洞天福地。”

所以陌清璃根本不在乎后位被抢吗？难道眼看着一个抢走自己的地位又抢走自己男人的人入住中宫，陌皇后也根本不在意吗？她之前跟君赦苍的伉俪情深也都不在意了吗？

“我不明白，她不喜欢皇上吗？为什么还能那么淡定？”张雨燕不由地问道。

如果换做是她，心爱之人被抢，她一定会拿起剑结果了那一对人，爱与恨在张雨燕的心中有着严明的界限，越过了那个界限，爱与恨之间都能转变，之前有多爱，之后就会有多恨。

“小丫头。”看张雨燕那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段子玉不自觉嗤笑一声。

张雨燕抓着一块点心砸了过去，段子玉眼疾手快抓住吃了起来，果然中宫的点心都是最好的。

“噎死你。”她翻了个白眼。

段子玉吃完之后说道：“说你小丫头，你是不是不服气啊？”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岁嘛，我哪里是小丫头了？”张雨燕当然不服气了，她一向瞧不起这个不务正业的段子玉，尤其是看见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架势，她就更加不爽，要她承认自己比段子玉幼稚，张雨燕怎么会服，她可是跟着父亲上过战场的人。

“虽然我也没比你大几岁，但是这感情事我可是比你懂多了。”段子玉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立刻招来了张雨燕的嘲讽，“情场浪子的故事不听也罢。”

“情场浪子，你开玩笑啊。”段子玉差点一口水呛着，“虽然我是有着风流名，但那都是逢场作戏而已，也是为了隐藏身份，不过我跟着皇上一路上也见识了不少，若论感情，我是看得多了，所以才说你是小丫头，不过看你这表情也是不想听，那我就先走了。”

张雨燕在这里都无聊死了，好不容易有个人过来陪她说话，她还可以肆意发泄坏脾气不用伪装，立刻拉住段子玉的衣袖说道：“坐下，说完再走。”

段子玉就坐了下来，想想自己经历的那些，自动屏蔽了一些张雨燕不适合知道的机密，讲起了宋思岑和博阳的事。

一个是洛家的孤女，一个是洛家的管家，一个为主，一个为仆，天然的身份差距让博阳对宋思岑的爱一直隐藏在心底，但是为了宋思岑，博阳一直在小心翼翼付出，而宋思岑为了能够得到洛子商的喜欢，一步步被洛子商利用再利用博阳，无数次地出卖了博阳，拿博阳当一条狗去看待。

“这样的女子真是太可恨了，不管如何，每一个付出的真心都应该珍视，即便是仆人又如何，身份差距又如何，喜欢面前哪有那么多规矩啊。”张雨燕不由自主扼腕叹息，叹息博阳的付出只是无果，一次次被心爱的女人不以为意，不知道他的心中该是怎样的苍凉。

“后来呢？”见段子玉停了下来，张雨燕急忙问道。

却看段子玉用这样一种颇有深意的眼眸看着她，张雨燕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你盯着我看什么？”

“我是没想到张女侠原来也有这份心胸，真是可敬可佩，寻常人听了都只会鄙视这个博阳高攀，不知自重，背叛主人，没想到你倒是看见了那份真情。”段子玉一本正经地说道。

张雨燕低头喝了口水，然后说道：“你继续吧。”

“没什么好说的，转眼宋思岑就被洛子商嫁进了柳家。”谈起来当初的事，段子玉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宋思岑嫁给柳家，是洛子商为了得到柳学士的支持，也是因为柳明胥对宋思岑一见钟情，博阳陪着宋思岑嫁进了柳家，后来洛子商死在了朝堂上，宋思岑也跟着自杀了，博阳逃回了一线岛。

逃回一线岛的博阳也没有好下场，他怀疑君赦苍他们隐藏的身份，被君赦苍反而设计，帮着郑子蕊除去了洛不绝，郑子蕊却把所有的脏名都推给了博阳，派人把他给哄了出去，打着宋思岑的名义，博阳就这么死了。

张雨燕听到博阳死去的消息，心中一痛，这的确是个可怜的人，到死也都是因为宋思岑死。

“会不会觉得我们很残忍。”段子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