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她话里的不满，君赦苍顿时有些不悦，“陌清璃，难道见到我你就只有这个态度吗？你如果不想见我的话，就应该呆在西静轩不要出来。”

陌清璃弯唇冷笑，“这整个皇宫那么大，我出来溜达溜达还不可以吗？”

“皇宫再大也是有主人的，你既然要出来，就要有见到我的心理准备。”君赦苍觉得今天的陌清璃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螃蟹一样，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激烈地对抗他，她知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知不知道他稍微不注意，张楚的人就会疯狂对付她。

陌清璃看着君赦苍如今的冷漠神情，心中一痛，她淡淡道：“好吧，臣妾有罪，这边回去。”说完，陌清璃转身就走，君赦苍抬手就要抓住她，但是陌清璃狠狠一甩手，直接挣脱了君赦苍。

他如果不想见到她的话，那干脆就让她消失好了。

“皇上，陌妃，你们这是怎么了？”张雨燕从中宫出来，她是发现君赦苍日常拿在手里的红珊瑚手珠落下了，就直接送过来，没想到正看见陌清璃和君赦苍不欢而散。

陌清璃走到张雨燕的身边，突然抽出来一把匕首刺向张雨燕，张雨燕惊吓之余立刻侧身躲避，陌清璃的匕首还是划破了张雨燕的脖子，鲜血立刻破皮而出。

君赦苍立刻上前来护住张雨燕，陌清璃的匕首不偏不倚，扎到了君赦苍的手臂上，鲜血瞬间疯狂涌了出来。君赦苍吃痛，一下子打落陌清璃手里的匕首，看着陌清璃吼道：“陌清璃，你疯了不成？难道要连我也一道杀了，你才满意吗？”

“赶快护驾。”张雨燕惊慌地说道。

她是完全想不到，在这个时候陌清璃竟然会对她下手，难道是眼看着君赦苍跟她做戏，由此因爱生恨不成？她连忙就要喊道：“陌妃，你冷静一下吧。”

陌清璃的眼眸冰冷，一瞬间她想起了顾裕木的死，想起了那么多死去的人，想起她曾经的自由，想起她满身的束缚，她站在那里微微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苍凉。

侍卫冲了过来，要把她给押下，陌清璃却抢过一个侍卫的宝剑杀出重围，她红着眼睛看着君赦苍说道：“君赦苍，是你辜负我，我不会再留在这里，你的后宫三千，不再有我，你我今日，恩断义绝。”

君赦苍一愣，立刻喊道：“你在胡说什么？”

她难道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在做戏吗？她难道不知道她的苦衷吗？

陌清璃当然知道他的苦衷，知道他的隐忍，可是那样一个隐忍明智的君王，绝对不是她的良配，江湖生活，快意恩仇，才是她所喜欢的。

她不在乎天下大乱，不在乎生灵涂炭，她只有自己心中所坚持的正义。

陌清璃点起轻功飞了出去，手中的剑直直地刺向了那个正在朝这边急忙赶来的人。

张楚本来在御书房等着君赦苍过去商议要事，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陌清璃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张雨燕下手，还伤了君赦苍，看来这个女人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想要拼个鱼死网破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女人就是自寻死路，自己也不必要留情。

他轻松躲过了陌清璃的剑。听说陌清璃的武功高强，可是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孩子把戏而已，没有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兵武艺再高强也不过只是摆设。

张楚对陌清璃的出招不屑一顾，他躲过陌清璃的剑就横在了她的脖颈上，没想到陌清璃在收招前横起一脚踢飞了张楚的剑，然后顺势袭来，张楚气势十足，一剑在手，如长虹贯日，带有披星斩月之势。

突然陌清璃脚下一滑，跌倒在地喊着：“不要。”

张楚不明所以，正要收手，一枚石子突然打在了他的腰上，张楚的身子被往前一带，手中的剑直接贯穿了陌清璃的胸口，瞬间鲜血疯狂涌了出来，染红了陌清璃身上的衣服，那一朵朵合欢花开得更加娇艳醉人。

“清璃！”眼看着出现这一幕，君赦苍目呲欲裂，他大吼一声冲了过来，一掌打退了张楚，其实是张楚借势避开，他警惕地看着周围，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打算要陌清璃的命，刚才有人暗算他，有人借着他的手想要陌清璃死。

陌清璃倒在君赦苍的怀里，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流血，看着君赦苍的时候，她的眼眸充满了哀怨与凄楚，说的话也有些支离破碎，“君赦苍……是不是……只有……我死得……死得时候……你才……有勇气……说……你爱我。”

说完，陌清璃睁着眼睛断了气息。

身上的血还在疯狂喷涌着，很快将君赦苍的龙袍染红，他紧紧地抱着她，那当胸一剑，是无法救活的，他真爱了一生，守护了一生，好不容易寻回来的清璃就这么死了，还死得如此哀怨悲伤，自己当初执意要将她寻回来，却不能好好保护她。

君赦苍的眼眶在发热，此时他不再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男人，一个失去挚爱的男人。

张雨燕都被这一变故惊呆了，她简直都要怀疑自己在做梦，陌清璃要杀自己，君赦苍为了保护她，被陌清璃所伤，而陌清璃攻击自己的父亲，张楚把陌清璃给杀了。

陌清璃死了。

这个君赦苍最爱的女人就这么死了，死在自己父亲的手中，张雨燕的身子有些不稳，身边的丫鬟连忙扶住张雨燕，突然张雨燕觉得身体有些刺痛，她摸着自己身上的血，发现那血竟然是黑色的。

张雨燕顿时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去说道：“皇上，这匕首有毒。”

张楚跟陌清璃铲斗的时候身上也中了一剑，此时伤口也在泛黑。

君赦苍对张雨燕的呼喊无动于衷，他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没了气息的女人，她是不是在骗他，是不是在假死，等到不知道的时候就跳出来换个身份离开，这个套路她以前玩过，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死掉呢？

他抬手摸上她的脸，那张脸已经变得冰凉，她身下是一片红色，大片大片的红色，好像是无数合欢花聚到一起的颜色一样，那么鲜艳妖冶。

这样冰凉的触感，这样没有气息的人，这样多得血，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活命了。

君赦苍的眼泪慢慢掉了下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毁天灭地的痛苦。

“你为何要杀她？你明明有机会将她制伏。”君赦苍起身抓起剑横在张楚的面前愤怒地说道。

他当时是看得清清楚楚，陌清璃明明都已经被张楚制伏了，张楚只要停下来就好了，可是张楚就是一直握着剑直直地刺进了陌清璃的胸口，杀死了她。

张楚立刻跪下来说道：“臣是一时失误，请皇上治罪。”

张雨燕连忙跪在君赦苍的面前哭着说道：“皇上，爹爹只是一时失手，您跟臣妾都看到了，陌妃突然暴起，爹爹真的不是故意的。”

“皇后受惊了，还是回去休息吧。”君赦苍冷冷道，这是张雨燕听过的最冷的声音，她含着泪眼看着君赦苍，她已经感觉到，君赦苍势必不会放过张楚和张家了。

他之前一直避让的底线就是陌清璃的安危，为了陌清璃的平安，君赦苍不惜把皇后之位给张雨燕，可是如今陌清璃直接死在了张楚的手中，君赦苍怎么会忍下来，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让张楚付出些的代价，要张家彻底消失。

张楚心中叹息，没想到这个陌清璃居然以死相搏，让君赦苍对他下了必杀之心，张楚坦然跪在地上说道：“如果皇上觉得臣的确有罪，臣跪请皇上发落。”

“打入天牢，再做定论。”君赦苍冷哼一声，顿觉伤口刺痛，火速传太医先治伤。

“小姐，小姐。”木槿跪在了陌清璃的身边，即便刚才陌清璃行刺的时候她都惊呆了，在这个时候木槿还是跳了出来哭陌清璃，她的小姐，早上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就死了，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

陌清璃的尸体先被放置在了寿康宫，那是太后的住所，是宫里除了皇上所住的御所之外最高贵的地方，是比中宫更高贵的地方，可见君赦苍对陌清璃的重视。

皇宫里现在一片愁云惨淡，虽然陌清璃所下的毒很厉害，但是宫内太医署御医轻易就找到了解药，所以他们三人都没事。

“哼，简直是笑话。”段子玉在君赦苍的面前冷笑着说道，“那毒药入体才多久，血就变成黑色的了，我就不信太医署那些老头子就能那么轻易找到解药。”

段子砚补充道：“应该是有人需要他们找到解药。”

“有人不希望自己无药可救。”君赦苍同样沉着脸补充道。

而这个传说中的有人此时正一身布衣坐在天牢之中，他的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因为在这个时候肯定有无数的朝臣要给他上奏，要查陌清璃的罪名，放自己出去，张楚对自己在朝中的人脉很有自信。

寂夜，御书房内尚且灯火通明，三个人影映在窗纸上，外面巡逻的侍卫一个个精兵铁甲，神色肃穆，无形中让这夜晚增加了几分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