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女帝今日叫你们入宫究竟是派了什么任务啊？二哥，二哥！你说嘛！”杨函玉跟在两个黑衣男子后面碎碎念：“大哥…二哥……你们是不是不爱小妹了？不理小妹了？”

被她称作二哥的男子杨明轩浑身一哆嗦，忍不住加快脚步，杨函玉足尖轻轻一点追了上去，甜甜的笑道：“二哥，说说嘛！”

另一个男子趁此机会，嗖的没影了，杨函玉瞪了他身影消失的方向，磨了磨牙齿：“杨明营！算你跑得快！”

他一转头，杨明轩也消失没影了。

杨函玉气恼的跺着脚，叶挽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微微一笑，语气亦是从容舒缓，便听他道：“玉儿，在气什么？”

“他们进宫了！却不给我说为什么进宫！”杨函玉咬了咬唇瓣：“我就觉得，一定有古怪！”

杨明营与杨明营都是习武的料，没什么小心思，若心里藏了什么，就仿佛是写在脸上了，一眼便能看出来。叶挽歌也有些疑惑，不过这不是重点，叶挽歌道：“他们习武没有二十年，也有十五年，你如今才十三岁，以后会追上他们的，吃了年龄亏不丢人，对吧。还有，杨将军让你去前厅一趟。”

“不去！”杨函玉挑了挑眉：“那老头子只会教训我，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舞刀动枪非淑女所为，什么女子就应该绣花待嫁，烦都烦死了！”

叶挽歌抿唇一笑道：“今日不一样，前厅有很多人，挺庄严的，似乎有什么要事相商，况且你大哥二哥也在前厅，你确定不去？”

杨函玉眼眸一亮：“真的？”

“嗯，真的。”

“那我去！”杨函玉坏笑一声，说动便动，眨眼没影了。

叶挽歌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他低下头苦笑一声。

……

杨府前厅内。

杨函玉一进门，杨老将军便招手喊道：“臭丫头，你怎么才来？来爷爷这边！”

杨将军看到杨函玉一愣，看向老大和老二，杨明营和杨明轩同时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让杨函玉到前厅来。杨将军满脸堆笑的对着老将军道：“爹，玉丫头她一个女娃娃，年龄又小，咱们让她出去吧。”

老将军顿时瞪了杨将军一眼：“女娃娃怎么了？我杨家子孙，十三岁就已经不小了！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听一听又有何妨？”

杨将军顿时闭了嘴。

一听是重要的事，杨函玉眸子一亮。

老将军吩咐道：“继续继续，我看看都有谁愿意毛遂自荐。”

沉默了片刻，一个偏房所出的男子上前一步道：“孙儿愿引兵对峙敌军。”

“不是对峙，是厮杀！”老将军叹了口气，摇摇头，让那个男子坐下，环视一周问道：“还有谁？”

杨函玉挑了挑眉，问道：“老爷子，这是又要打仗了？”

老将军点点头，看向杨函玉：“玉丫头，你可要举荐你的哪位哥哥？”

杨函玉手指指着最左边的男子，看了看，手指向右移，指了一圈，食指指向自己，微微一笑：“我啊！”

她话一出口，杨将军立即反对。

杨函玉垮下脸：“为什么嘛？”

“你一个女……”

“你一个女孩子，成天不学无术，学习女红，只知道舞刀弄枪！刀剑无眼万一伤着了，留疤了，嫁不出去了怎么办？女子无才便是德，能认识几个大字，能相夫教子就行了！平时多看看女戒，女德，好为未来打算打算！”杨函玉耸了耸肩：“爹，你天天说这些，你烦不烦？”

杨将军脸上有些羞赧，但仍然强撑着说道：“本将军这么做不正是为你好么？难道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对对对，我爹你做的都对！”杨函玉点着头，满不在乎的说道。

杨将军有些难为情，别过脸不去看她。

“玉儿啊，虽然爷爷也不赞同你爹的说法，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年龄又小，难以服众不说，女帝肯定也不会同意让你带兵。”老将军见杨函玉皱眉，他立即低下头，压低声音说道：“况且这一次是与因宵国打仗，你的好朋友十三殿下凤映寒喜欢的人又是因宵国的质子，你说若是你带兵打仗，你是顾及国家利益，还是顾及朋友私情呢？”

杨函玉沉默了下来，是的，有的事情她的确是没有考虑周到，若是她以这样尴尬的身份去带兵的话，打赢了，凤映寒虽然不熟，但肯定是不会开心，朋友之间便会有了隔阂，但若是输了，没准还会落下一个故意认输的罪名，不但坏了自己的名声，还会一同坏了杨家的名声。

毕竟杨家历代出将军，杨家专门为皇宫办事，话说得极端一点，她只要还是杨家的人，只要皇帝想要跟谁打，他们就必须奉陪到底。

然而这个办法虽然好，但这也就有了一个弊端，无论是以何种方式上位的女帝，他们必须服从。

叹了口气，杨函玉只好放弃。她撇了撇嘴道：“除了我，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够担此大任，但我，是真的没有希望了。”杨函玉有些失望地垂下眼。

老将军环视一周：“怎么？我杨家这一代都是哑巴不成？”

杨明营和杨明轩同时跪地道：“爷爷，孙儿愿领命带兵迎敌！”

“好样的！”老将军叹息一声：“还差一个人，正房只有两个男儿，偏房难道都是女人吗？没有一点点大男子的担当！如何敢称得上是我杨家之后？废物！”

老将军骂了一通，眼睛瞪大如铜铃，杨将军跪地道：“孩儿愿领兵御敌！”

“好！不愧是我的孙儿，那么这次的担子就落到你们身上了！”

“爷爷放心，去年女帝带着一队人马，都能将因宵国闹的人仰马翻，这因宵国士兵能怎么样。”杨明轩道。

“不能掉以轻心。”老将军道：“去年因宵国内战，本就两败俱伤，女帝去的时候，只不过是趁人之危，渔翁得利罢了，而如今的新帝，烨帝，他可不是平庸之辈，因宵国士兵整顿一年，实力定然突飞猛进，而且你们又从未带兵打仗过，平时所学，只不过是纸上谈兵，如何敢小看对方。”

“爷爷，你这是危言耸听了吧！”杨明轩呵呵一笑道：“爷爷放心，我上去定然将敌军杀得片甲不留，管他是谁带兵。”

“年轻人狂妄还是该有的，但是也要有自知自明。”老将军意有所指。

“二弟，不可胡说！”杨明营道：“爷爷放心，我们不会轻敌。”

“好！”老将军挥了挥手道：“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离去，杨函玉挑了挑眉，有些茫然的道：“就这样？”

“不然玉儿还想怎样呢？”老将军哈哈一笑：“怎么？月儿没有当上将军，不开心了？”

“才不是，谁稀罕！”杨函玉撇了撇嘴，摇摇手走出门道：“我很忙，以后这种很无聊的事情就不要找我。”

老将军膛目结舌，不禁为这个丫头的心大感到不可思议，自己的老爹和哥哥就要上战场了，这丫头却像没事人一样摆摆手，还说这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但是震惊过后，老将军又释怀，杨函玉一直如此不是么？

直到杨函玉身影消失，杨将军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老将军白他一眼：“瞧你这点出息！”

杨将军苦笑一声：“爹，您都快八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这么爱玩儿。”

“玩到老，活到老，玩到八十还嫌少！”杨将军叹了口气道：“这人啊，越活越回去了。”

杨将军不知说什么，只好道：“那孩儿告退了。”

老将军摇了摇手，杨将军给杨明营和杨明轩使了眼色，三人都退了出去。

……

听见门口的动静，叶挽歌手指一动，指尖的纸条便化成灰，从指缝流出。室内跪地的黑衣男子瞬间便没了身影。

杨函玉看到叶挽歌坐在桌前，唤道：“师父。”

叶挽歌转过头看她，微微一笑：“这么快？”

杨函玉点点头，有几分无奈：“要打仗了，师父你应该知道吧。”

叶挽歌点点头：“知道。”

“是凤翔国与因宵国。”杨函玉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因宵国新帝是怎么想的，以为整顿一年，就打得过凤翔国吗？”

“打不起来的。”叶挽歌微微一笑：“他们只是在逼迫凤翔国而已。”

“什么意思？”杨函玉皱了皱眉。

叶挽歌只摇摇头，淡淡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若是哪一天到来，你会站在何方？”

杨函玉眼眶瞬间红了：“师父，上次你说的，难道都是真的？”

“是真的。”叶挽歌微微一笑：“历史必然。”

杨函玉白着脸，她抿抿唇，半晌道：“为什么…我要姓杨……”

“所以说，我永远只能是你师父。”叶挽歌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别难过了，至少暂时不会发生变故。”

没有答案，但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或者说早已知道。

杨函玉低下头，对着手指，半晌忍不住小声的道：“师父，我可以抱抱你吗？”

叶挽歌偏过头，脸颊微粉，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