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幽帮凤映寒洗漱完毕时,天已蒙蒙亮,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陌上幽将凤映寒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便打开门走了出去。
云初柔见陌上幽走了出来,立即道:“公子,孙公公派人来传话,说今日凤宵城可能会来人,来者不善,让公子做好准备应对。”
“都三个月了,他们也是能沉得住气。”陌上幽点点头温声道:“知道了,你忙去吧。”
“是,公子!”云初柔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陌上幽转头看了看房门,收了脸上的笑容,转身朝朝阳宫而去。
大臣们还没来,陌上幽便走了进去,大约一炷香时间,大臣们纷纷走了进来,见陌上幽已经坐在龙椅之上,连忙跪下身:“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般都是大臣等皇上等好几个时辰,哪里有天子等臣的道理?
陌上幽摆了摆手:“平身,孙国安,请人进来。”
“老奴遵旨!”孙国安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上来三个人。
三人一走进来,便跪下身哭哭啼啼。
陌上幽微微皱眉,孙国安见陌上幽的脸色,立即道:“殿下四人有何事面见圣上,状告何人,可有文书?速速呈来!”
“回公公,草民状告当今圣上!”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锦衣男子双手托着一封信。
孙国安走过去接过,往玉阶走去,陌上幽摆摆手道:“孙公公宣读吧。”
“老奴遵旨!”孙国安拆开信纸,扫了一眼,脸色顿时一白:“……皇上,这……老奴实在读不出口。”
陌上幽微微一笑:“没事,不治你罪。”
“……”孙国安纠结半晌,清了清嗓子,读了起来(直接白话文了):“陌上王于己私利,不顾悠悠众口,贸然将本人城主之位剥夺,不顾本人意念便将府邸送与一帮乞丐,实在是目无章法!如今更是……”
孙国安悄悄抬头,见百官皆是颤抖跪地,而皇帝陌上幽靠在龙椅上淡淡笑着,一脸的高深莫测,不禁顿住声音,陌上幽微微一笑:“写的不错,继续。”
孙国安吞了吞口水,继续读着:“如今更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上玄皇帝主动让位,我因宵有如今的皇帝,实在是……有辱列祖列宗之亡灵,况下官小女邱映安爱慕陌上王,从小跟在陌上王身边陪读,才回到下官身边两年,却又被带回皇城,如今便一去不复返,至今未归……今下官特来求个公道!”
孙国安读完,将信递给陌上幽,陌上幽含笑接过,问道:“下方何人?”
那高龄妇女回答道:“老身乃是凤宵城前城主的夫人。”然后她指着一侧约摸二十七八的男子道:“这是我儿子,前城主府大公子。”然后又指着约摸二十的锦衣男子道:“这是映安姑娘同母所出的哥哥。”
陌上幽手指把玩着那封文书,面容淡笑。
妇女从没碰到过这种状况,一般来说,就是一般衙门捕快听到这种话都是气的大怒,没想到这皇上居然还笑,不禁拿捏不准皇上的意思。
陌上幽见对方不开口,再次问道:“邱城主如今人在何方?”
“在乡下老家,重病晕倒了。”妇女说着说着,气氛上来了,一眨眼,眼泪汩汩流出,又喊又唱道:“造孽啊!老爷子辛辛苦苦诚诚恳恳的干了城主一辈子,没想到在这应当安享晚年的时候,被陌上王一句话毁了仕途,老爷子还有何颜面留在凤宵城?一回老家便倒下不起,连药费都承担不起,本想着可以变卖房屋,没想到凤宵城的府邸却……所以老身才斗胆速告皇上,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知皇上如何惩罚自己?”
陌上幽手指撑着下颚,目光淡然的看着那女人,神色也是认真的聆听,半晌女人停住口,陌上幽挑眉:“说完了?”
“完了。”女人道。
“来人!”陌上幽忽然开口。
下面跪着的四人正襟危坐,眼眸怔怔的看着陌上幽,心中却是在想:这是要惩罚他们不成?若真是如此,他们就更有说辞了。
两名侍卫走上前来,单膝跪地道:“皇上!”
陌上幽微微一笑,启唇道:“赐座!”
侍卫微微一怔,他们还以为皇上让他们将闹事的三人拖下去呢。陌上幽转过头看向侍卫,两人齐齐答是,然后退下去搬椅子。
百官惊诧,这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一会儿,三张椅子便搬上来,三人兢兢战战的不敢坐,陌上幽抬手道:“请坐!”
三人对视一眼,连忙道:“我们跪着就好,跪着就好……”
陌上幽挑眉:“怎么?抗旨不尊?”
三人心一横,反正有一百多双眼睛看着,是皇上逼他们坐的,反正皇上不能用与天子同起同坐而治他们罪。这么一想,三人便坐了下来。
陌上幽斜靠在龙椅上,含笑看着三人,看的三人毛骨悚然。
并不是多么凶恶或吓人的眼神,也不是那种强势的气势逼的人无法对视,是平静的,甚至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是看朋友的那种温润无害的眼神,却让他们三人不敢对视。
他们如何将脏水泼在这么一个人的身上?
半晌,陌上幽垂下眸,轻声问道:“你们可知告御状是何代价?”
三人面色微微一变,却不是面色大变,那妇女道:“回皇上,知道,三十大板,滚钉床。”
“除了这些,还必须活着,否则就是惊扰圣驾,是死罪。”陌上幽补充道。
三人抿唇不语,陌上幽轻轻一笑:“如此,还要告吗?”
“若老身活下来,说不出话怎么办?”女人知道答案,是换个人继续受刑,但是她要圣上亲口说。
“说不出话,不是还有他们两张嘴么?”陌上幽勾着唇,漫不经心的道。
女人眸子微微一亮,从椅子上下来,跪地道:“老身甘愿受刑!”
“确定?”陌上幽抬眸微微一笑。
女人笃定道:“是!”
陌上幽眸中划过一抹欣赏,接着道:“来人,带下去受刑!”
“娘……”那个二十七八的男子面色一变,立即道:“娘,孩儿身强体壮,还是孩儿来吧!”
“你来什么来?老身只需撑着一口气便好,你们兄弟两要给老爷子申冤啊!”女人哗啦啦流下泪来,然后站起身跟着侍卫往出走。
百官大惊失色,二十大板,放在他们一个大男人身上都得少层皮,更何况这么个女人呢?而且打完了还得滚钉床呢?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为告御状,难道女人说的都是真的?皇上真的是准备弄死这个女人?这么做为了堵住他们的口?
三人快要走出众人视线,陌上幽忽然开口:“算了,不必用刑了!”
大殿中可以听得出百官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却并非担忧那女人的生命。
毕竟这次是状告皇上,这个决定虽然可以保全皇上,却并非有利于皇上,至于那女人,等一切事宜被皇上解释清楚再处理也不迟,若是这女人撑下去了,皇上会如何还不好说,但如果撑不下去,这件事,皇上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那女人也松了口气,倘若她撑不下去,死的就不止她一个人,而且此次冒险还会失败,但如果她撑下去了,也不知那两个人是否能斗得过皇上,所以能侥幸不受刑,还是不受刑的好。
两个侍卫听到陌上幽的话,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说什么,直接退了出去。他们没有那么多心眼,皇上说如何,他们便如何。
女人又走到中央跪下身,陌上幽低声道:“请坐!”
女人顿了一下,便起身坐下。
陌上幽撑着下巴,眯眼打量女人,半晌问道:“你是什么人?最好说实话。”
妇女面容不惊的回答道:“回皇上,老身是凤宵城前城主的夫人。”
“哦?据朕所知,邱城主的夫人九年前便去世了,去世后便再未曾有立命妇。”陌上幽含着笑。
妇女抬头,振振有词道:“敢问皇上,若是男子当官之前,拜堂成亲的妻,算不算是夫人?”
陌上幽颔首:“自然是算的。”
妇女手伸入怀中,半晌掏出来一封信,打开看了一眼道:“老身乃是明媒正娶的过门妻子,这是婚书,请皇上过目!”
陌上幽朝孙国安使了个眼色,孙国安立即上前接过婚书,确定没有对皇上不利的东西,便走到玉阶下双手捧着婚书举过头顶。
陌上幽接过,扫了一眼便扔给孙国安,孙国安捧回去还给妇女。
陌上幽道:“婚书没有问题,这么说,你是邱城主的前任妻子?”
妇女以为陌上幽说的前任妻子,指着是死的的内个的前一位,便点头道:“回皇上,是这样。”
陌上幽勾唇一笑:“既然阁下已经承认你曾是邱城主的妻子,便与邱城主没有任何瓜葛了,今日又何必前来?回去吧!”
妇女被陌上幽绕了进去,迷茫的眨了眨眼,一部分官员却听懂了,顿时哄堂大笑。有一部分官员没听懂,也是一脸迷茫。
陌上幽微微一笑,看向陌上烨:“烨王,你来解释!”
“是!皇上!”陌上烨点点头,便开口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