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花开,春至尽头。东京的荼靡也已经盛开,那漫山遍野的火红火红的荼靡,间或间有白色的夹杂在其间。满目惨烈的红。她将车帘攥在手心里。离开和归来,她都是兴师动众。如此的高调,不过就是让人知道这东王府还有一个王妃。又或者,她只是不想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让别人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自己。
从鸾轿上被搀扶着走下。冗长的华丽的衣裙从木梯上缓缓滑过。她微微抬起下颚,俯视着前来迎驾的众人。触目所及处,不过五步的距离,她看见了一身桃红丝裳的女子。洁白无暇的肌肤,优美的颈部曲线。她的声音如黄莺出谷,“妾身给……给王妃请安。”
她若是不出声,倾月本不欲停下脚步。在她出声后,不得不停住了脚步。微微屈膝,低头看清了她的容颜。光洁的脸庞,黝黑的眼珠,殷红的樱桃小嘴,无可挑剔。
“花映蓉?”手上微一使力,搀扶着她起身,“你我同是伺候王爷,不必行如此大礼,快请起。”
“谢过王妃!”花映蓉顺势站起了身,抬眼看见了她的右脸,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太过了解每个人看她时候眼神里那不同寻常的深意。因为没有一个人的眼神例外,所以她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还能抿唇一笑。
“丑奴儿,你回来了?”身后,他浑厚温柔的声音传来,她的心在颤动。右手抚上心口,左手提着裙摆转过身,优雅福身。“见过七爷!”
她虽然在笑,脸色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可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七爷,妾身一路舟车劳顿,先告退了。”
由始至终她的动作得体大方。只是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看见了久违了她的眼。黑色的眼珠,深沉的捉摸不透的墨色。他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今晚,桃花林,我等你!”
她沉默抽手,抬眼看着前方,坚定地向前走。这一路,她华丽的衣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目。这一路她骄傲的容颜深深刻在了东王府众人的眼底。
雪翻身下马,追上了她。才跨进轻风阁,腰间的佩刀上蓝色的宝石穗子被院落中的树枝勾住,扯断,宝石洒了一地。倾月不小心踩到了珠子,一个摇晃扑倒在地。
“倾月,倾月!”雪蹲下身,雪白的长发及地,不知从何处染上了血色。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将她抱起,她早已昏厥,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召了大夫,止住了血。恹恹的,只想睡。一整日里只感觉头好重好重,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待到那痛楚散去,她才勉强睡着。
睡梦中,漆黑的夜里下起了雨。雨下个不停,她看见了那一片桃花林。花早已落尽,那稀疏的枝条在雨中仿佛是鬼魅伸出的手。她看见了他,身边坐着花映蓉。两人并肩而坐,喃喃私语。她想要转身走,却听见了花映蓉用她甜美的嗓音喊出了三个字,“丑奴儿……”
“啊——”尖叫着醒来,她坐起身,一身冷汗。
她的尖叫声撕心裂肺,雪冲了寝宫。在前殿徘徊,撞见了小香端着水出来,抓住了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好似是着了梦魇。”小香说着拧起了眉,“这一夜也真是,雨一直下个不停。小姐说听着心烦。”
雪闻言,一声不吭。听见脚步声,看着她推门要了伞撑着走进雨里。雪追至她身边。“倾月,你要去哪里?你的伤……”
“雪,在东王府,你还怕我走丢。”
她笑着,睡眼迷蒙,却是有目的地前进着。雪默默跟在她身边。走了两步,倾月停住了脚步。“雪,可不可以不要跟来……”
“去见他?”
她默认。“已经过了子时,你要去哪里找他?”
“雪,让我去吧,只是想去。”她不敢回头,怕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真的好难过,喘不上气来。再多说一句,她就要哭出声来了。不想这么狼狈,不想这么伤感。可是眼泪和雨水一样,停不下来。
浑浑噩噩间,走进了桃花林。夜雨中,水榭处亮着灯。抬脚迈上了石阶,湿透的绣鞋一踩一个水印。站在水榭内,四顾转身。确认这水榭没有他之后,她松了一口气。
究竟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失落。从轻风阁步行倒桃花林,已经让她体力不支。便在桃花林的小楼里歇下了。这一夜,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雨声,翻来覆去。
“王妃是睡不着吗?”
帘外,一陌生侍女的声音响起。倾月应了一声,“关上窗吧,这夜雨,真是愁人。”
“王妃,七爷在这桃花林等了您许久。刚刚才在另一间房歇下。说是任何人任何事不得打扰,所以奴婢不敢……”
“什么?”倾月坐起身,挥开了帘帐。她起身向着他所在的房间跑去。小楼是木制结构,她就这样光着脚跑也发出了咚咚声。
她推开门,正撞见被吵醒的他在喊人。看着水晶帘那头,他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倾月停住脚步,小声开口,“七爷,是我……”
他的大手一把挥开了水晶帘大步向着她走来。用力一扯,将她抱入怀里。仿佛是遗失了的东西再度找到,怀抱里的她是温暖的。淡淡的体香骚动他的心。
他霸道的拉扯,扯痛了肩上的伤口,倾月咬牙忍着。
他的吻炙热,他抱着她走向床榻。轻轻的将她压在身下,拨开了她的衣襟。纯色素白的肚兜难掩丰满。伸手握住,身下的人儿一阵颤抖,挣扎。不经意却是再度牵扯到了伤口。她惊叫,“啊——”
“怎么了?”
她眼角泪光隐约。
微微起身,看着她,目光停留在她圆润的肩,缠着的纱布渗出点点红色。抱着她起身坐在怀里,仔细看着她的伤口。“受伤了?怎么回事?”
倾月痴迷地望着他,眉宇间那点点滴滴的关心那么真实。她笑着跟着解释下午自己的冒失。
“原来你是因此才失约。”他听着她解释,不知为何心口仿佛是有一块大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