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将那罐装的火工头陀绑在马背上,八僧皆上马,复向吴翟三人道别,这才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裘千仞和绿萼一同将吴翟扶上马车。
待绿萼也坐进马车,自己却捡起马鞭,坐在车辕上,呼哨一声,就要启程。
吴翟叫道:
“二哥,你这是作甚?”
裘千仞回首道:
“陪你去寻那锤炼筋脉的功法啊?”
吴翟道:
“去你的吧,赶紧滚蛋!”
裘千仞愕然道:
“我去作甚?”
吴翟骂道:
“你是念经念坏了脑子吗?”
裘千仞不知这妹子又发的什么火,垂首不语。
吴翟又说:
“你武功经略,皆不在昔日司徒剑南之下,只因走错了路,才无端蹉跎了这几十年。如今幡然悔悟,正该重整旗鼓,去做那天地间一等一的大英雄,在这当什么车夫?”
裘千仞叹道:
“我早已身败名裂,哪敢奢望什么大英雄?”
吴翟道:
“你昔日勾结金兵,为人所不齿。如今金国已经完蛋了,而我大宋子民即将倾覆于蒙古铁蹄之下,你若有心,便去杀鞑子好了,杀得越多,功德越大,而罪孽越少……”
裘千仞双眼放光,拍了一下大腿,叫道:
“便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
吴翟又说:
“你单干也好,招兵买马,起义军也好,我只送你八个字——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裘千仞念了一遍,顿时觉得一股子浩然正气从心口直荡灵台,萦绕在脑海中的诸多烦恼不解之事通通烟消云散,只剩下澎湃热血在腔子里滚滚激荡!
登时长啸一声,腾空而起,叫道:
“三妹,我去也!”
等到最后一个字隐隐传来,却是已经去的远了。
吴翟摇头苦笑,这还真是铁掌水上漂,他尚有一事要提醒裘千仞,却是来不及了。
不过,此时裘千仞心智恢复,之前初遇火工头陀是打不过就跑,若是日后遇到金轮法王,应当也不会复蹈书中悲剧。
裘千仞一走,却真的没了车夫。
绿萼又不会赶车,便将马车卸下,二人共乘一马,如当时出了绝情谷,奔赴少林一般,直上终南山!
走了半日,吴翟见绿萼闷闷不乐,问道:
“丫头,想什么呢?”
绿萼道:
“妈,我忽然想起,咱们忘记去救小龙女了!”
这傻孩子!
吴翟只好将那绝情谷底寒潭白鱼等诸多奇妙之处讲了一遍。
绿萼听小龙女竟然因祸得福,这才放下心来。
于是催马疾驰,一路无话,不出月余,便来到终南山脚。
吴翟没有地图,全凭书中线索,只记得这古墓应在全真教的重阳宫附近,但当日蒙古兵攻打重阳宫失利,放火烧山,到处都是枯木灰烬,绕来绕去仍然毫无头绪。
绿萼不解问道:
“妈,你在找什么?”
吴翟道:
“找那活死人墓的入口。”
忽然想到,入口断龙石已落,却是没法从入口进去,真是糊涂了!
又对绿萼道:
“算了,咱们还是去找溪水吧!”
但这偌大终南山,遍山溪水潺潺,却不知哪一处才对?
忽然看到化作废墟的重阳宫,又想起当日杨过和小龙女便是在重阳宫后山藏经阁坠了一根绳子,越过山涧,恰好到达溪水所处。
于是,同绿萼一起去寻到那重阳宫后山的深涧。
重阳宫虽毁,但那藏经阁原本依山而建,处在重阳宫最高处,极好辨认,踏过断垣残瓦,攀上山来,其后果然是一深条达数十丈的溪涧……
此时杨过所系绳索早被烧毁,二人却无路可走,只好又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来到溪涧对面,一道溪水淙淙流淌,那日藏过小郭襄的山洞犹在,必是此处无误了。
绿萼却不会潜水,那日被公孙止投入鳄鱼潭,若不是杨过在侧,怕是早就淹死了……
吴翟便说: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几个橘子。”
绿萼哑然道:
“买橘子?”
吴翟嘿嘿笑道:
“呃,说错了,我先下去看看。”
说罢,便像一只猛兽,膝行向前,忽然蹿入水中。
绿萼蹲在水边看,初时尚隐隐看到一个黑影,后来却什么都看不到了,不由暗暗担忧。
其实,吴翟是钻进了水底洞中。
这通道日前被杨过用玄铁重剑劈得极宽,倒是方便了吴翟,溪水渐浅,露出地面,越往前越是干燥,最终来到一处石室。
吴翟点亮火折子,但见室顶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迹符号,最右处写着四个大字:
“九阴真经”!
吴翟怕绿萼担忧,于是匆匆寻了“闭气秘诀”记下来,原路返回。
绿萼正等的心焦,却见吴翟一个猛子蹿了出来,连忙将他拉上岸边,抱怨道:
“妈,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吴翟笑道:
“我去找了一处洞天福地,咱们以后就住在这了!”
绿萼不信,吴翟也不解释。
当下将“闭气秘诀”教给她,待她练习熟练了,便一同去山下集市上买了许多熟食干粮,又买了一口大木箱,数丈油布。
绿萼这才相信,以后怕是真的要住在水底了!
二人再次返回,将粮食装进木箱,以油布层层包裹,系在吴翟腰上,绿萼是旱鸭子,在水里能顾着自己就不错了,这种体力活还是得吴翟自己来……
让绿萼抓着衣襟,两人慢慢沉入水中。
这一次,有了大木箱的牵扯,又要顾着绿萼,在水下潜行了足足一顿饭的工夫,才寻到出口,浮出水面。
绿萼却已经呛了好几口水,她功力太浅,虽有“闭气秘诀”,却依然撑不了太久……
等绿萼缓过气来,两人拖着大木箱,来到石室中。
吴翟将那《易筋锻骨篇》背下来,转念一想,又将《疗伤篇》也记了下来,命绿萼录下古墓地图,这才拾级而上,去寻那寒玉床。
绿萼力小,若是背着吴翟,便拖不动那箱子。
故而,吴翟一路便像野兽一样往前爬行,他衣衫湿透,拖了一条常常的湿痕在后面……
绿萼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吴翟回头安慰道:
“傻丫头,这可是我生平最后一次爬行。以后治好了筋络,便是想爬也爬不出这般周正样子了,正好纪念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