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翟等了一会儿,不见任盈盈回答,便自顾自的说:
“看来,你是不信的了。”
于是站起身来,向曲非烟道:
“非非,我要去救任教主脱困,你去不去看热闹?”
曲非烟嘻嘻一笑:
“有热闹看,自然要去啊!”
于是一前一后走出竹屋,绿竹翁面色发紧,但任盈盈不说话,他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了竹林……
二人乘马而行,缓缓向东,曲非烟忽然问道:
“哥哥,你怎么了?”
两人若是独处,她一向都称吴翟为“银贼”,这一次却主动改了称呼,吴翟略感诧异,答道:
“我很好,没怎么啊。”
曲非烟道:
“我觉得你好像一下子变得消沉起来了,是因为圣姑吗?”
吴翟摇摇头,说道:
“并不是,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觉得甚为不妥。”
曲非烟问道:
“什么事?”
吴翟叹了口气,说道:
“一年前我掳了一个小尼姑,因她骂我是银贼,我一气之下便将她剥光了,扔进一个妓院里……”
曲非烟“啊”的一声,叫道:
“你这可真是罪大恶极,真比杀了她还可恶!”
吴翟苦笑一声,叹道:
“咱们去看看她吧,但愿她还活着呢?顺便去给你爷爷上个坟,眼看就到周年了。”
曲非烟道:
“那妓院在衡山吗?”
吴翟点点头,便见曲非烟面色古怪,忽道:
“莫不是群玉院?”
吴翟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们……”
随即想到,既然曲洋跟刘正风关系如此亲密,他们自然要在衡山城里筑几个落脚的秘居,想必那群玉院便是其中之一了。
行得两日,吴翟觉得骑马颠簸,于是雇了大车乘坐,到得运河边上,索性弃车乘船,折而南行。
吴翟仗着轻功绝顶,一路之上,到处洗劫富豪,身边的金叶子永远也用不完,运河两岸市肆繁华,他给曲非烟所买的衣服、首饰也越来越华贵……
除了买衣服,贪图珍馐美味,他还日日饮酒,直到酩酊大醉,便跟曲非烟谈些她听也没听过的轶闻趣事。
但曲非烟总觉得他隐瞒了些什么,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但问了几次,吴翟都说没有,反而怪她胡思乱想。
不久抵达衡山城中,两人先买了祭品,去城外刘正风和曲洋的墓前祭扫一番,那处早已绿草茵茵,与周围如画山色融为一片,若是再过几年来,恐怕也找不到墓穴了。
吴翟从一旁山顶上推下来一块巨石,用剑在上面刻道:
“琴箫双绝,笑傲江湖!”
曲非烟拍手道:
“哥哥,你这法儿好,不怕那些坏人前来打扰。这八个字,想必爷爷和刘公公泉下见到,也是极高兴的!”
她年纪虽幼,人却是绝顶聪明的,自出了绿竹巷,便再也没有叫过吴翟“银贼”,始终叫他“哥哥”。
但吴翟听到了也只是笑笑,却再也没有像在华山那样一副魂授色与,摇摇欲坠的样子了……
两人进了群玉院,一个千娇百媚的老鸨子迎上来娇笑道:
“田爷,您可算来啦!”
吴翟掏出来一锭金子,塞进她乳沟里,那女人顿时笑的花枝乱颤,那块金子也“嗖”的一下,滑得没影儿了。
吴翟问道:
“我留在这儿的人呢?”
那女人挽起吴翟的手臂,娇笑道:
“田爷,您的人奴家自然是好好的伺候着,像伺候皇后娘娘一样,从来都不敢怠慢,你可放心好了!”
吴翟赞道:
“正该如此,爷赏你!”
说着,又掏出来一块金子,塞进她乳沟里。
那女人娇吟一声,越发靠的紧了,吴翟却将她推开,说道:
“带我妹妹去,让小尼姑穿了衣服出来见我!”
曲非烟瞪了那他一眼,抱着包袱就走,那女人忙赶了几步,跟在后面叫道:
“小姑奶奶,你走错了,是这边……”
吴翟推开窗来,但见圆月当空,想起这次任务以来,这田伯光当的太也憋屈了,拎了壶酒来坐在窗台上,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听到曲非烟叫道:
“哥哥,你看!”
吴翟回过头来,便见一双大眼,清澄明澈,犹如两泓清泉,淡淡的月光从云中斜射下来,在她俏脸上朦朦胧胧地铺了一层银光,更显得秀丽绝俗,没半分人间烟火气。
吴翟转过身来,笑道:
“小尼姑,好久不见。是不是长了头发好看,你看这乌油油的长发,剃光了多可惜!”
仪琳面上一红,仍是有些害怕,退了一步。
曲非烟在一旁笑道:
“做尼姑有什么好?鱼虾鸡鸭不能吃,牛肉、羊肉也不能吃。姊姊,你生得这般美貌,剃了光头未免大大减色。”
吴翟只看了几眼,便转身下了楼梯,说道:
“非非,带着她走吧。”
曲非烟问道:
“咱们去哪里啊?”
吴翟顿了一顿,叹道:
“咱们先出去再说,反正不能去恒山派了,若是就这样把她送回去,那些老尼姑怕是会把她给烧了……”
依琳争辩道:
“胡说,好端端的,师父为什么要烧我?”
吴翟笑道:
“什么好端端的,你被臭名昭著的田伯光掳去毁了清白,又在藏污纳垢的妓院中厮混了一年,恒山派怎么还容的下你?”
依琳双颊绯红,娇声道:
“我,我只是在这里学习琴棋书画,并没有干什么肮脏勾当,你,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曲非烟奇道:
“你学的是琴棋书画?”
依琳道:
“是啊,那两个姐姐整日便教我琴棋书画,再就是跟我讲些世俗的故事,可惜不能穿衣服,否则这里也很好的……”
曲非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尼姑,在妓院里住了一年,还说“这里也很好的”,她疯了吗?
吴翟忽然笑了笑,扭头道:
“依琳,你先跟非非小妹妹作个伴吧。等过些日子,兴许你爹爹便会寻来了,到时候咱们把你妈妈也找来……”
依琳喜道:
“你知道我妈妈在哪?”
吴翟笑道:
“不只我知道,你和你爹爹其实也常常见到。只不过她易了容,你们对面不识罢了,这次你失踪这么久,想必她也不肯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