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汤饼一盘狗肉进肚,徐羡总算感受到了几分的家温馨,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有了儿子,便问道:“红孩儿在哪儿?”
欢哥儿回道:“娘子整日抱着小郎君不离手,自是在此刻自是在长乐楼,我这就把他们找回来。”
“不必折腾他们娘俩了,我乏的很要睡上一觉,等我醒来他们母子自是回来了。”
徐羡去了卧房,一进门就闻见淡淡的酸臭味,那是婴孩儿特有的体味儿,屋内比从前凌乱了许多,添了不少婴孩用的摆设。
徐羡拿了一只拨浪鼓在手轻轻的摇晃着,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恍惚间见一婴孩站在床头轻轻的摇晃着他的手,嘴里咿咿呀呀的喊着什么。
徐羡睁开眼看只见那婴儿生得目如点漆,面如傅粉,唇若点朱,身前系着一个红肚兜当真乖巧可爱。他连忙的伸手将小儿抱着身前,“你是红孩儿吗?”
婴孩不答,在徐羡手中挥舞着两支胳膊咯咯笑个没完,徐羡急切的道:“快叫爹!”
谁知婴儿突然收住笑容,用洪亮的声音道:“徐羡你认错人了,快随贫道出家吧!”
徐羡大惊失色想要把手里婴儿甩掉,两手却又动弹不得,婴孩探着脑袋不听的向徐羡靠近,乖巧可爱的面容迅速的变化,分明就是陈抟那张老脸。
“滚开!老子不会随你出家的!”
陈抟突然变得神色狰狞,“既然你不随贫道出家,那就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吧!”
他的两只手伸进徐羡的身体里面,似乎要将什么东西从徐羡的身上剥离,徐羡心脏狂跳不已,胸口疼痛不已,口中大喊着强坐起来。
陈抟消失不见了,只有一个女子紧紧的握着他的两手,银牙贝齿正咬在他的胸口上。
他靠在床头重重的喘着粗气,“原来只是一个梦,吓死老子了!”
赵宁秀松开嘴甩掉手道:“你吓死了吗?老娘才是真的吓死了!老娘豁出半条命来刚刚的给你生了儿子,你竟然说要出家,再敢说说这样的话,老娘,老娘就阉了你!”
徐羡不禁胯下一凉,赵宁秀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这样的女人连撒娇也不会,一通铁拳把徐羡的胸口捶得咚咚作响,差点没有叫他呕出血来。
徐羡狞笑着将她揽住,“把我阉了你以后便得不到好处了。”
“哼!那我倒是清净了,这就拿刀去!”
“别呀!你这两年育儿辛苦,为夫这就补偿给你!”
徐羡说着就把赵宁秀摁到身下,这一仗从半下午开始,中途停战三回,直到夜幕时分方才罢兵。
赵宁秀不停的推着徐羡脑袋,“你就不能住嘴,给红孩儿留些,他还没有用晚饭哩。”
徐羡这才想起自己还没见过儿子,一边穿衣服一边道:“红孩儿在哪儿!”
“你总算想起还有儿子了!”赵宁秀系扣子回道:“我从长乐楼出来就见你打马上了御街,心想着你出宫了就会来长乐楼,连生意都没有就忙活着给你安排接风宴,你倒好竟回家来了。欢哥儿去了长乐楼,我把孩儿交给了刘婶儿,被你折腾到现在谁知道孩子在哪里?”
两人穿戴完毕离了卧房,就听见刘婶儿的大嗓门儿,循声到了花厅只见花厅里面灯火通明,刘婶儿坐在矮榻上衣衫半解,竟然在奶孩子。
徐羡连忙的背过身去,刘婶儿虽然丰满可这把年岁怕是没奶水,红孩儿顶多过个嘴瘾。
刘婶儿却道:“避讳个啥,你母亲刚生你的那会儿奶水不足,你还吃过俺的奶哩。”
“是是是,刘婶儿是我父子的恩人,只是你能不能先系上衣服,叫我看一下孩儿。”
等徐羡转过神来,赵宁秀已经把孩子抱在怀里喂奶,徐羡紧张的凑了上去,生怕这孩子跟他在梦里见到了一样,只看了一眼徐羡讶然出声,“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叫红孩儿了。”
都说外甥肖舅,可是没有见过这个像法的。这娃儿的眉毛双眼简直就是跟赵匡胤一模一样,就连面色也和他那般红润润的,至于口鼻则是像赵匡义。
见徐羡猫着围绕着嘬奶的小娃细细打量,赵宁秀叹口气道:“不用找了,红孩儿浑身上下没有哪一处和你相似的,可气的是我怀胎十月把他生出来竟也没有一处像我!”
徐羡不满的坐到凳子上,“简直没有天理!”
赵宁秀难得和徐羡同仇敌忾,“可不是!我阿娘却高兴坏了,乳名都是阿娘取的,把两个人乳名拆开来拼成一个,倒也省事应景儿。”
“干脆过继给他们家得了!说是赵家的孙儿也没人不信。”
“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要你舍得,反正娃儿还没有取大名,姓赵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不过置气一说,你竟还当真了。”徐羡用手指刮着儿子红扑扑,“我徐家一脉单传这么个大胖小子岂能便宜了旁人。”
“要我说之所以像我兄弟,是因为是在我娘家生出来的,是我赵家祖先显灵了。我临盆时娃儿久不落地,兄长去了祠堂上香求祖宗保佑,说那一炷香的香头红亮烧得特别快,刚刚烧完了红孩儿就出生了。”
“你家祖宗最灵验,你兄长出生时满室香气,你兄弟出生时满室红光,就连你儿子出生香头都是红的,谁家的香头不又不是红的。”
赵宁秀却道:“别胡说八道,二哥和廷宜出生时哪有什么异象!”她用两腿掂着红孩儿笑道:“不过我儿出生时,祠堂的那炷香确实烧得奇怪,是二哥亲口跟我说的,我儿大了定是个栋梁之才。”
徐羡打趣道:“好吧,你家祖宗既然这么这么帮忙,等我明日下了衙就去你家还愿,还要谢谢岳母照料你们母子,再和二哥、廷宜大醉一场!”
赵宁秀面色微变,“明天还是别去了吧,还是过些时候再去吧。”
“为何?”
“我嫂嫂半个月前刚刚过世,怕是不太方便!”
“当真?”徐羡叹口气道:“真是世事难料才离京一年多,竟有这么多人见不着面了。不过我更要去了,得好生安慰一下大舅哥才行。”
“怕是你见不着二哥,他根本就没有回来,被陛下留在许州任了忠武军节度使。”
“那真是不巧,妻子离世都不让回来,陛下确实有些不近人情了。就算大舅哥不在,我也要看看廷宜和小蚕,廷宜这混账扔下一个口信就跑了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难道又有什么不妥吗?”
赵宁秀微微摇头,“没什么不妥。”可她眼中却难掩深深的忧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