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京城房地产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但能源产业却可以先操办起来。
于是,翌日一早,朱由检便去了西山。
在走访完毕之后,朱由检便开始研究起蜂窝煤球了。
套了一匹驮马,拉着重重的碾子将煤块碾碎,然后用簸箩仔细筛了,将煤磨成了细细的粉,又取来黄土,同样过簸箩筛了。
朱由检记得好像还有锯末什么的,可以助燃增强火力,当然其实不用也是可以的。
由于煤灰和黄土还有水的比例,朱由检记不清了,按照实验的对比法,毕懋升只得将这几种材料用水按照不同比例混合在一起,并记录下所采用的比例。
等到成型之后,再用实际燃烧效果对比,确定合适的比例。
因为手工制煤球机和简易的蜂窝煤炉子还有一个制作的过程,而且蜂窝煤制好之后还得晾晒,所以今天应该是看不到实验效果了。
不过对于那种畜力碾子,朱由检觉得还得改进。
因为密封和活塞的问题,朱由检给得蒸汽机的设计图纸一直也没有研制成功,所以朱由检现在也只能在水力和畜力上打转了。
“陛下,这跟土和在一起的煤球真能烧?”
直到现在毕懋升还有点怀疑,所以趁着朱由检去机械厂查看水力钻床和水力锻锤的功夫,便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燃烧三要素是什么?”
朱由检大步走着,头也不会的问道。
“可燃物、空气和点火源。”
在朱由检的熏陶下,毕懋升也知道了一些化学和物理的基础知识,这让原本对一些自然现象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毕懋升惊叹不已。
而且根据朱由检提供的自然现象原理,毕懋升发现自己可以人工创造出一些奇特的自然现象了,比如飞虹。
“陛下是说,煤球是可燃物,然后中间的细孔可以让更多的空气进来,加速燃烧,所以只要引燃之后,这煤球烧得要比之前的煤炭要好?”
对于毕懋升的理解,朱由检没有点评,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煤炭本来就可以燃烧,但其在地下多年,有的已经坚硬如石,里面还有一些不能燃烧的杂质,有的甚至有毒,这些都给你说过的。”
毕懋升连忙应是,煤炭里面含有其他杂质不用朱由检说,他也知道,光凭肉眼就能看见,此外烧成的煤渣和产生的烟雾也证实了这一点。
“所以,将开采出来的坚硬煤炭不经过加工便直接拿来烧,若不是炼钢的那种大炉子,一般的火盆怎么可能烧透,不仅浪费,里面的杂质还可能有毒。”
说到这里,朱由检顿了顿又道。
“所以每到冬季,京城就有好多因为取暖而中毒致死的事件。”
毕懋升听到这里,困扰多年的疑团好像一下子就打开了。
关于京师冬季一家人无缘无故就被全家灭门的案子他也听说过,而且没有任何伤口,门窗也严严实实,并没有任何外人出入的迹象。
如此恐怖的杀人手法,每到冬季京里都会发生几起,而且在朱由检原本的那个时代,直到十九世纪晚期,都没有人发现这是因为煤炭燃烧不充分导致的。
据溥仪中记载,他小时候就中过煤毒。
所以这个时代的人们鲜有人知道煤炭燃烧还会有毒,更别说其中是因为燃烧不充分的原理。
即使是对格物致知颇为钻研的毕懋升,经朱由检提醒,也只道是煤炭里的有毒物质燃烧产生的毒烟致人死亡的。
“陛下是说,煤炭燃烧的毒烟会致人死亡?”
毕懋升觉得自己领会了朱由检的意思,便抢先说道。
朱由检闻言,顿时停住了脚步,然后用手摸了摸下巴,一脸眉头紧锁的样子。
毕懋升见状,知道自己多言了或者说错了,一时也不敢说话,等着天子释疑。
朱由检想了半天,也是颇为为难,化学元素周期表的知识他从来没跟毕懋升提过,就是燃烧的三要素也只提了空气,关于氧气的事提也没提。
而现在就直接说一氧化碳这种气体会不会更加让人难以理解。
但是要是不解释清楚,却让毕懋康煤炭有毒的言论散播出去那可就坏了,万一百姓都不敢使用煤炭,那他的工业革命从何而来。
想了半天,朱由检决定还是要在现在的理论基础上普及一下一氧化碳中毒的知识。
“老毕此言差矣,所谓的中煤毒并不是煤炭的事,而是燃烧不充分导致的,如果没有足够的空气促进燃烧,煤炭就会产生一种有毒的烟,少量会让人头昏脑涨,大量就会让人失去意识乃至死亡了。”
对于这个解释,毕懋康觉得还算可以理解,想了想又道。
“是不是燃烧充分了就没事了,比如炼钢炉那样,温度极高,而且有鼓风机,或者如陛下刚刚设计的炉子和煤球,让更多的空气进去,加速燃烧。”
朱由检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就是这样,朕急着推广这种蜂窝状的煤球和那种上下通透的炉子就是这个道理。”
“将煤炭碾碎成粉末,然后再过筛子,一来可以去除不能燃烧的杂质,二来是让煤炭松软一些易于燃烧,加土是为了定型,制成蜂窝状则是为了利于空气进入。”
“当然那种上下通风的炉子也是为了让更多的空气进入,从而加速燃烧,杂质少了,燃烧充分了,那种有毒烟雾自然也就没了或者少了。”
“而且这炉子不光能取暖,还能烧水做饭,比那火盆强多了。”
朱由检又将推广蜂窝煤球和煤炉的好处又给毕懋康解释了一二,当然他说这么多也不是为了专门给毕懋康释疑,他更希望他的这番话最后能传到到大明百姓的耳朵里。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举手之劳,朱由检自然希望救的人越多越好。
“陛下仁德,造福众生,此煤球真是一举多利。”
毕懋康闻言,一脸郑重的行礼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