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朱由检小心翼翼的又将那个五斤的秤砣放在了悬空的玻璃上。
只听见众人齐齐呼出一口长气,那五斤的秤砣牢牢的立在了悬空的玻璃上,玻璃微微颤了一下,但并没有裂开。
随后朱由检又换了十斤的秤砣,但当放上去时,玻璃被压得有些弯曲,随后便是“啪”的一声,玻璃碎了。
众人又是一口长气,不过这次却是叹气的成分居多,但随后又是一阵欢呼,悬空承受十斤压力的玻璃很可以了。
‘抗压强度还是弱了些。’
朱由检暗自想着。
在后世,各种形制和用途的玻璃层出不穷,向那种用在玻璃栈道上的特种玻璃,人上去都没事,朱由检就上去玩过。
当然那种强度的玻璃就不光是工艺的问题了,里面所用的特种材料已经超出了朱由检的认知范围。
“这强度的问题,应该就跟这退火步骤有关系,若能改进一下,强度应该还能提高,至于气泡的问题,除了加快搅拌,你们再想想有什么更好的工艺。”
朱由检对毕懋康和宋应星吩咐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这些工艺和技术上的改进,你们要抓紧拿出一个奖励的章程来,个人人力有穷尽,要发挥工匠们的聪慧才智,鼓励工匠改进技艺,朕不疼惜银子,要是有突出贡献的,授官也是可以的。”
天子说完,宋应星和毕懋康还没有反应,那些厂子里的工匠已是拜倒谢恩了。
在阶层分明的封建社会,官本位的思想尤重,要是有个官身,那就不是多挣两个银子的问题了,即使是九品的杂官,对于一般的小老百姓来说,也是足以光宗耀祖的了。
封建社会商品经济发展有限,古人思想淳朴,商人虽然有钱,但地位确实有限,如果商人家族里没有个当官的照应,那就是一块人见人爱的大肥肉,早就被吃的干干净净了。
封建社会的官员权力极重,破家县令灭门知府,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有个官身,哪怕最小的九品杂官,甚至是不入流的县衙吏员,那也是可以护佑家族平安的。
所以当这些工匠们听说可以授官,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这时候,毕懋康和宋应星也反应过来了,如果说之前用爵位奖赏蒸汽机的发明者已足够震撼,那这次对于技术工艺改进以授官奖赏则更加震撼。
因为蒸汽机的发明着实很难,而且里面原理复杂,远非那些工匠能成事的。
但一般的工艺改进就不同了,这些工匠们长久从事这项行业,有时候改进个工艺也是手到擒来。
相比于封爵,授官来的更容易一些,所以震撼更大。
对于众人的表情,朱由检非常满意,背着手率先出了玻璃厂。
随后朱由检又看了钢铁厂和肥皂厂,也指出了一些问题,提了一些诸如扩大生产规模的建议之类。
目前钢铁厂生产钢锭还是在用坩埚,但平炉炼钢法也在实验当中了。
朱由检前世因为工作需要,曾经去过钢铁厂考察,对于历代钢铁冶炼技术的发展有一个大致的概念,坩埚法、平炉、转炉炼钢的大致原理他也略知一二。
但也仅仅是略知一二,而且有一些步骤也记不很清了,只能给个大体的框架,让毕懋康、宋应星带着工匠们一点点研究。
而目前西山钢铁厂的主攻方向就是平炉炼钢法,有了朱由检提供的蓄热室、鼓风机和热值更高的焦炭思路打底,世界上第一座平炉应该不会让朱由检等太久。
出了工厂区,朱由检等人上马行了一刻钟的时间来到了西山脚下的农业区,相比于声音嘈杂、乌烟瘴气的工业区,这里就安静祥和多了。
大约十几亩的田地间,数十个老农正在田地里堆肥,等着开春化冻后就浇水灌肥。
这十几亩的田地都是试验田,更大规模的试验田都是在西山脚下的一处庄子里,大约有个几百亩的规模,因为育种有限,所以大部分还种着传统的小麦或者粟。
来到试验田前,之间田间都覆盖了一层草苫子,因为土豆和地瓜都不抗冻,有没有塑料大棚,就只能用草苫子抵抗霜冻。
其实朱由检也不知道这地瓜和土豆能不能冬季种植,但北方连年干旱,留给朱由检育种推广的时间并不太多。
晚一年推广,就可能多死成千上万的百姓,压力之下,宋应星也只能试上一试。
因为块茎埋得够深,上面由盖了草苫子,初步来看,效果还可以。
最多一个月,大地就要回春了,这批土豆红薯应该能挺过去,但产量估计就白瞎了。
去岁八月份的时候,当宋应星主持土豆和红薯收获时,着实震惊了不少。
虽是第一次种植,但在宋应星的经心照料下,土豆和红薯的亩产量均超过了五百斤,这在北方农田普遍二三百斤的大明,简直难以想象。
当然这在朱由检看来,却不尽如人意,因为朱由检记得在后世,土豆亩产能达到两千斤以上的,而红薯的亩产量更是能达到五千斤。
但朱由检忘记的是,在化肥农药和良种培育下,小麦的亩产量才在一千斤左右,按这个比例换算的话,这土豆和番薯的产量也算是可以了。
而且这还是第一次种植,专业的育种、种植、培育手法都是半吊子的朱由检口述,全凭宋应星一点一点摸索,能有这个产量就不错了。
因为需要大量育种,尽管现在土豆和红薯已经不少了,但没有人敢把这些珍贵的种子拿来当饭吃,也只有在重大节庆或者朱由检来的时候,才会拿红薯和土豆来尝尝鲜。
当然,红薯和土豆的食用方法也是朱由检传授的。
看着满地的土豆和红薯秧子,朱由检心情激荡,对着毕懋康和宋应星大手一挥道。
“朕今晚便留在西山了,晚饭加几个红薯和土豆的菜肴,在西山食堂会餐,让军官和工厂的大匠都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