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妈妈这个时候才想到要去挡住孩子的嘴巴,可不该说的话已经说出口了,在座的人也明明白白地听到了。
李佩琪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堂姐一家,没想到竟是那个小屁孩给自己惹了麻烦。
“熏然,你看孩子也还小,你可千万别跟孩子计较。”李佩琪赔着笑想把场子圆下来,要是陆熏然真的因为孩子的话小题大做找李家和彭家的麻烦,那还真是倒霉了。
“小孩子说说这些话我就当是童言无忌。”陆熏然一边擦着自己原本就挺干净的手,一边慢慢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听到他说只是“童言无忌”的时候,李佩琪稍稍放下了心,可下一秒,她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因为陆熏然说,“可小孩子自己是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做父母的在家里这样说过,孩子又从哪里学来?”
他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惊得坐在对面的几个人纷纷将手从桌面上拿了下去,李佩琪的堂姐胆子小一点,双手还在不停地发抖。
终于知道,陆熏然今天这一场晚宴就是一场鸿门宴,而目标就是他们这些人。
“梓浩虽然是我大哥的孩子,但是从小就是我养大的,平时我都舍不得骂一句的孩子,被你们说成是‘野种’?”陆熏然即便是生起气来,他的表情都是没有什么变化的,顶多就是嘴角会有微微的笑意。
可那样笑意比他不笑起来更可怕。
“陆先生,是我们没有教育好孩子,十分抱歉。”李佩琪的堂姐此时已经完全慌了。因为李佩琪嫁给了陆熏然的父亲,所以李家一家子人都在勋德集团的各个部门工作。
现在勋德集团的大权却是握在陆熏然的手上,如果陆熏然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想要报复,他们一家就会瞬间面临失业的困境。
被勋德集团开除的员工,在江城会有什么样的待遇,只要是个成年人都很清楚。
“听梓浩说,他还不光骂了梓浩,连带着还捎上了我家蓓蓓。”陆熏然把拿来擦拭手指的餐巾扔到了桌上,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拿起了面前的酒,和江小雅的杯子碰了碰,笑着一饮而尽。
“熏然,什么叫‘我家蓓蓓’?江蓓蓓姓江,不姓陆。”李佩琪虽然知道陆熏然和陆梓浩都不好惹,可她毕竟还是陆熏然的后母,有这一层身份在,陆熏然怎么着也该给她点面子才是。
陆熏然现在就把江蓓蓓认成是自己家的人,她李佩琪都还没有同意这件事呢!
“李女士,从你嫁进陆家的第一天起,我就和你说过,以后见面,请称呼我为陆先生,我跟你不熟。”陆熏然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仗着身份和自己套近乎。
偏偏他提醒了李佩琪好几次,这个女人都一直坚持叫他“熏然”,不知道的人听见了之后还得以为陆家的后妈和继子之间有多母子情深。
“熏然,我好歹是你爸爸明媒正娶的妻子。”李佩琪虽然心虚,但是在自己的堂姐一家面前好歹还是要撑着场面。
毕竟现在李家的人都要看她的脸色,就是因为她这个陆家太太的身份。
要是被堂姐一家看到她被陆熏然这么欺负,回去之后不得怎么宣传她在陆家的地位有多么低下了。
“李女士,陆熏然从来不和人谈条件。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令姐一家,也不希望这些人再出现在江小雅和我的孩子们面前。如果再出言侮辱,你们知道我的为人。”陆熏然也懒得和李佩琪多掰扯,讲明自己的来意之后,便牵着江小雅的手起身。
两个团子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虽然爸爸替自己出去是很爽快,可看那些人的嘴脸,两个人小鬼大的孩子就是觉得恶心,连饭都不能好好吃了。
陆熏然走了之后,李佩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还好最后他虽然甩了狠话,但是对他们现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堂姐!我早就告诉过你了!陆家的那个孩子绝对不能惹!你怎么就记不住呢?!江城这个圈子里,谁家的孩子不得让着陆梓浩那个小混蛋,你家孩子倒好,赶着趟儿地上去跟他吵架!”
陆熏然走了之后,自然就是李佩琪的天下了。她的堂姐一家一时之间都还没有缓过神来,被她这么连珠炮似的骂了一顿,更是没有什么话能说出口。
“这件事情你们也别担心,等我回家之后就和陆谨言说说,他儿子今天实在是太嚣张了,敢把那个姓江的女人和那个孩子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带在身边,还说江蓓蓓是他家孩子,可笑!”
李佩琪也是个狠角色,不过一会儿便抓住了今天这一顿饭的重点。虽然在陆熏然面前是吃瘪,可陆熏然在自己父亲面前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如果今天单单是惹到了陆梓浩,那李佩琪无话可说,可再加上江蓓蓓和江小雅,这就又是另一番情况了!
陆熏然自然也料到了这种情况,所以在接到了来自父亲的电话之后,他一点都没有耽搁就出现在了陆家老宅。
灯火通明的书房里,陆谨言坐在那张大的离谱的书桌后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的小儿子。
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一时之间十分地凝滞。
两父子的对峙已经持续了有将近五分钟的时间,自陆熏然走进书房之后站在父亲的面前,他们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父子俩就好像是在实践“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一样,连佣人端茶进来都是蹑手蹑脚地进,蹑手蹑脚地出,完全不知道这父子俩是在干嘛。
李佩琪一直等在外面,看到佣人出来想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佣人也是一问三不知,于是她就更为紧张。
“你知道你今天做错了什么么?”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陆父终于还是先开了口。
“我并没有做错事。”陆熏然昂着头,给了陆谨言意想之中的回答。
这个儿子,不管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都不会认为自己做的是错的。
的确是像他陆谨言的风格,所以当初他才会同意把勋德集团交给他。
可这样的儿子,很难掌控也是真的。
“你觉得你没做错,那就让我来告诉你。”陆谨言伸手敲了敲自己面前的桌子,让他好好地听着。
“第一,李佩琪是你的后母,在外人面前你应该给她应有的尊重。”
陆熏然闻言挑眉,就知道这个老头子找她是为了替那个姓李的女人打抱不平,也不知道李佩琪到底给这个老头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第二,江小雅那样的女人是不可能进我们陆家门的,所以在外你要谨言慎行。”
听着自己的父亲说出第二个问题,陆熏然就肯定李佩琪是把自己在饭桌上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他父亲,也许还顺便添油加醋了一些东西。
“第三,你接手勋德集团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教过你不要因为一己私利在外树敌。”
“爸,你是觉得李佩琪的娘家对于我们来说算得上敌人?”陆熏然觉得自己爸爸被李佩琪下了迷魂汤之后,智商都跟着下降了。
今天爷爷来找他的时候他都还觉得有一点压迫感,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陆熏然完全感觉不到来自商界前辈的压迫力。
李家原本都不能算是什么江城上流社会圈子里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李佩琪攀上了他爸爸这一棵高枝,李家这一家子人都别想跟着鸡犬升天。
“我说李家了么?今天你和李维在策划些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么?”陆谨言看儿子这么满不在乎的样子,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难道陆熏然以为自己今天叫他过来,仅仅是为了李佩琪的事情么?虽然这也的确能算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最大的原因还是在于陆熏然想要和彭家竞标。
“爸,我和李维初步核算过,参与这一场竞标是在勋德集团的资金链可接受范围之内!” 陆熏然没想到李维还是把这些事情告诉了父亲。
李维现在虽然是他的助理,可在他出任勋德集团总裁之前,李维就已经是勋德集团执行总裁的助理了,所以现在,有些事情李维还是随时随地会向陆谨言作个汇报。
“意气用事是经商者的大忌,这一点我告诉你多少次了!”陆谨言知道陆熏然的确拥有比自己更出众的才华,因为他比年轻时候的陆谨言更善于冒险和规避风险。
然而有些事情终归是他们这些年长的看得更清楚一些。
陆熏然在勋德集团待地一直顺风顺水,就是这么多年的顺利助长了他内心的骄矜,这样下去,他早晚要狠狠地跌一跤。
“爸,竞标的事情您就别管了,我一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陆熏然摆摆手,让父亲不要担心这些事情,“您要是有时间担心我,还是多陪陪你的那位李女士吧,让她不要有闲心去找小雅的麻烦。”
“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在你的身后,有两双眼睛一直盯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