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炘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已经很迟了,因为前一天晚上做了噩梦,所以他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起来打开电视才听说吕寒在医院里被人杀了的消息。
那一刹那,他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
他又想起了做的那个噩梦。在梦里,他看到一个女人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全身无力,却愣是睁着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盯着他,不管他躲到病房的哪个角落,她的视线都没有离开过他。
她的嘴唇在缓缓地蠕动,然而陆炘程一直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讲些什么,后来病房的门被谁突然打开了,就是那一瞬间,陆炘程醒了过来,这才发现其实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然而就是因为那个梦境太过真实,所以他才因此而久久未曾再睡过去,直到天稍稍亮了的时候才有了一些睡意。
“没想到这个女人就算死了也还是那么地不消停。”陆炘程一边喝着牛奶,一边暗暗地想着。
他并不知道那个噩梦的含义,或许是吕寒这个女人死得不甘心,给他托了梦。
不过,吕寒死了,对于陆炘程来说也的确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如果吕寒还活着,那么从她这条线索查下去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查到一些东西的,现在吕寒死了,最大的可能当然还是幕后黑手杀人灭口。
他喝着牛奶,眼前便浮现出了彭姗姗在记者招待会上看着吕寒的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他放下牛奶,拿了车钥匙便往彭氏集团而去。彭氏集团的前台一看来者是陆家的陆炘程,自然不敢拦,直接就放了上去。陆炘程不顾秘书的阻拦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彭姗姗办公室的门,看到这个女人还好整以暇地坐在办公桌前处理着集团的事情。
“你先去工作吧。”彭姗姗被推门声吸引了注意力,一抬头就看到陆炘程站在自己的面前,还凶神恶煞的,也不知是吃了什么枪药,她只能让在场的小秘书赶紧先离开,免得等会儿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你们满意了?”陆炘程就站在门口,看着已经站起来想要请他在沙发上坐下的彭姗姗。
彭姗姗看他丝毫没有要坐下来谈话的意思,也不勉强,自顾自地坐了下去,拿起桌上的一杯咖啡轻轻地啜了一口,然后说:“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少装蒜,你们的心还真是够毒的,敢派人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杀人。”陆炘程走过去,把彭姗姗手中的咖啡夺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杯子里的咖啡毫不意外地溅了出来,星星点点地落在桌面上和地毯上,形成了一点一点的污渍。
彭姗姗被陆炘程这么来了一下,倒也不生气,只是拿纸擦了擦手,说:“陆少爷这话可就说错了,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敢让人当着警察的面杀人。”
彭姗姗刚知道吕寒被人谋杀的消息也挺震惊的,虽然彭姗姗知道吕寒活着是个很大的麻烦,但是她的能力和权势还没有大到能如此只手遮天的地步,在江城,恐怕就连陆熏然都不一定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那人怎么会死的?”陆炘程眉头微皱,他认识了彭姗姗这么多年,他能够分辨地出来她什么时候在说真话什么时候在说假话。
彭姗姗笑了笑,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炘程,说:“陆少爷难不成对这位吕小姐是动了真情,现在居然对她的死因如此地上心。”
彭姗姗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烟,一点都不避讳陆炘程就在这里,熟练地抽出一支烟拿打火机点上,便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她有意将呼出来的白气都呼在了陆炘程的脸上,陆炘程下意识地避开,并往后退了两步。
“你放心,吕寒不是我派人杀的。”彭姗姗其实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吕寒,原本她也怀疑过是陆炘程,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吕寒的存在,陆炘程那一天在记者招待会上不会输地那么惨。
然而看陆炘程还能火急火燎地跑到她这里来质问的样子,应该也不是陆炘程动的手。
早上吕寒被杀的消息传到勋德集团的时候,陆熏然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连带着所有部门的总监提交上去的文件都比平时更加小心了好几倍才敢呈送到他的面前。
所以,吕寒应该也不是陆熏然动的手。
彭姗姗一边享受着烟给她带来的快感,她的脑子一边正在高速地运转,可就她所知道的这些信息来看,她什么都推断不出来。
“我看这位吕小姐也死地不冤了,能让陆少爷那么上心,看来还是一夜夫妻百夜恩啊。”
彭姗姗点着烟,看着陆炘程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更加起了调笑他的兴致。
陆炘程是什么样的人,彭姗姗很清楚。若论无情,陆家人里除了陆炘遥之外就当属陆炘程,对吕寒,陆炘程绝对不会有什么男女之情,不过那女人毕竟怀过陆炘程的孩子,所以对这位陆家少爷来说,或许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愧疚和无奈。
“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到时候如果让我知道你和这些事情有关联,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陆炘程对彭姗姗的玩笑没有一点兴趣,直到这个时候彭家的这个大小姐还能够拿人命来开玩笑,这也是陆炘程万万没有想到的。
彭姗姗闻言一愣,显然没想到陆炘程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彭家大小姐应该有的盛气凌人的样子,她掐灭了手中的烟,淡淡地说了一句:“随时奉陪。”
陆炘程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出了办公室。
这样一来,他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个女人,永远都只会站在陆熏然的那一边。
他原本以为有些时候陆家人的确算得上是冷血无情,可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陆家人更漠视生命的存在。
走出彭氏集团大楼的时候,陆炘程下意识拿手遮挡了一下外面刺眼的阳光,他相信,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罪恶最后都终将大白于这一片阳光之下。
他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可就在他打开驾驶室的门刚坐进去要发动车子的时候,突然有人拉开了他副驾驶座位的门,然后长腿一迈,毫不客气地就坐了进来。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就在不久前,吕寒就曾经这样坐到他的面前跟他说了一番废话。
“陆少爷你好,就吕寒小姐的案件,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来人一头干练的短发染成了浅亚麻色,皮肤白皙,穿着一件牛仔刺绣外套,里面随意地搭了一件白色的T恤,穿着牛仔的长裤,脚上一双白色的球鞋。
若不是她拿出来的证件,陆炘****怀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只是一个才上高中的女学生。
“陆少爷,这么突然出现好像是有点冒昧,要是有打扰的地方还请您多多见谅,我叫祝以宁。”
祝以宁拿着自己从前国际刑警的证件招摇撞骗也不是第一次了,可这次真的是第一次遇见一个很不买账的人。
“祝小姐,请你下车。”陆炘程现在可没有什么心情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国际刑警闲聊,更何况,吕寒的案件跟国际刑警又有什么关系。
“陆先生,不要这么冷血嘛,就回答一两个问题就好啦,要不然,我就天天去你家门口蹲守,要是遇见了邻居我就只好说这里可能住了一个杀人嫌疑犯……”祝以宁笑嘻嘻地给陆炘程陈述她有可能做出来的事情,国际刑警的证件在她的手指间翻飞,被她当成了玩具。
“祝小姐,有话就说。”陆炘程双手扶着方向盘,要很努力地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打这个女人的冲动。
陆家的男人自小就被教导了绝对不能打女人,但是像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陆炘程也不是不可以破坏家训。
也不知道这个国际刑警小姐为什么就那么聒噪,难道这么聒噪的人也能够成为国际刑警么?
“吕小姐死的时候,你在哪里?”祝以宁从包里掏出一个黑色封皮的小本本,甚至还拿出了一支笔,有模有样地开始做记录,搞得好像真的是在问询陆炘程一样。
“我在家里睡觉。”陆炘程白了祝以宁一眼,觉得她问出来的问题实在是很弱智。
“有没有人可以证明?”祝以宁头也没抬,低头做着记录。
“没有,不过你可以查看电梯里的监控,看看我大半夜有没有出去过!”陆炘程回答地很快,他对于祝以宁问出这种有没有人可以证明的问题表示更加地无语,这孩子一定是侦探片看多了,连套路都是一模一样的。
“哦那这意思也就是说,陆少爷现在是单身了?”祝以宁抬起头对着陆炘程眨了眨眼睛,笑得眉眼弯弯。
“我似乎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跟案件没有什么关系的问题。”陆炘程眉头一皱,心里暗暗腹诽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疯丫头,难道这就是国际刑警的水平和职业素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