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江小雅和团子们回公寓的路上，一直都没有人说话。江蓓蓓好像是吓坏了，一直蜷在妈妈的怀里，还在瑟瑟发抖。江小雅一开始还以为江蓓蓓生病了，可看了看她的状况又不像是生病。

陆梓浩也沉默着坐在一边，脸上阴沉沉的。

“蓓蓓，到底怎么了？”江小雅看蓓蓓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在陆家老宅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可怕的事情。

“那个老爷爷一听说我是妈妈的孩子，他就……”江蓓蓓回忆起那时的情景，原本还红光满面微笑着的陆家老爷子在听说她是江小雅的孩子之后，瞳孔放大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身后的沙发上。

陆熏然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知道江小雅必然能够猜到这一次陆家老爷子出事是因为江蓓蓓的出现。

所以，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今天必须全部都问清楚，否则，如果一直这么不清不楚地下去，以后总有一天要为此付出代价。

“梓浩，先带着蓓蓓去洗把脸，爸爸妈妈等会儿就过去陪你们。”陆熏然带着他们回到家之后，便先催着团子们先去清洗清洗回房间好好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正因为他们是小孩子，只怕这些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震动才更大。

“你跟我来书房。”陆熏然眼看着江小雅呆愣愣地站在门口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一样，他说了一句话也没有激起她的反应，于是便伸手拉了她一把拽她进了书房。

“我和蓓蓓还是应该离开，在这里太给你和陆家添麻烦了。”江小雅待陆熏然关上门了之后，看着他静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就是你思考了一路的结果，想如此简单地一走了之？”陆熏然走到办公桌之后的转移上坐下，冷艳看着江小雅，“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江蓓蓓又是怎么回事？”

陆熏然从很多年以前就对江小雅一见钟情，所以即便带着陆梓浩对江小雅心怀憎恨地过了这么多年，甫一见到她还是被吸引，把她带回自己的家保护起来，然后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

可陆家老爷子不是陆熏然，他对江小雅的所有记忆都停留在陆景泰是为了这个女人而死的这个关键点上，此时再看到江蓓蓓的出现，定然更是为英年早逝的陆景泰痛心。

“我不能说。”江小雅的双拳紧紧地攥着，她的心里也在不断地做着争斗，她很多年前就答应过江小欣，有些事情她既然已经承担下来了就没有再翻陈年旧账的必要。

更何况，这些事情对于陆梓浩和江蓓蓓来说将是更大的伤害，可当年那个做错事情的人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的影响。

“江小雅！”陆熏然咬牙切齿地叫着面前女人的名字，“是不能说还是没有什么可说的？”

他不知道面前的女人到底想要倔强地隐瞒些什么，她不肯解释当年的事情，又或许是当年的事情她没有任何的苦衷，的确是她生了陆梓浩之后拿了陆家的钱远走他乡挥霍一空，然后才在几年之后又回到了这座城市。

“只要我带蓓蓓离开，一切就能够回到最开始的时候。”江小雅现在只能想到这一个办法，不让两个孩子受伤，她唯一要求的也仅仅如此而已，为了这个目的，不管她受到多少伤害都没有关系。

“离开？你们要去哪里？美国？当年好歹还拿了陆家一笔钱，怎么，现在觉得钱骗不到手了就想走了？”陆熏然心里的怀疑在慢慢地扩大，她只想带着江蓓蓓一起走，丝毫没有考虑陆梓浩的处境，梓浩那个孩子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的亲生妈妈，却只想带着她的女儿一起离开。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拿陆家的钱！”江小雅惊得瞳孔放大，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在陆熏然的心里她竟成了这样的一个人。

“你已经拿过了，这句话对我没用。”陆熏然冷着脸，他都知道她为了钱抛弃了才出生不久的孩子，她现在又何必在这里跟他装清高，“还是你已经找到了下家，觉得别人也能够给你提供这么好的生活？”

因为盛怒之下，所以陆熏然完全没有注意自己说出口的话到底有多伤人。

“那不是……”江小雅原本想冲口而出那笔钱根本就不是她拿的，她甚至都不知道当年江小欣在离开的时候还拿了陆家一笔钱，可她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住，因为陆熏然眼底的冷漠刺痛了她。

她的心有一瞬间地缩紧，看着陆熏然的眼神，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她的确还是不够了解陆熏然，就像陆熏然不够了解她一样。

如果真正地了解她，就怎样都不会怀疑江小雅是一个为了钱能够放弃爱情和孩子的人。

“那不是什么，你说。”陆熏然听到江小雅情不自禁地开口想要说什么，就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的一定是真话。

可是没想到下一秒她的眼神一闪，就背过了身去。

“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那就这样吧，我会带着蓓蓓离开的。”江小雅原本想这么撂下一句话便去看江蓓蓓的情况。

正在她准备开门的刹那，陆熏然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他说：“奉劝你一句，还是离吕夏远一些吧，那间幼儿园的工作还是辞了，如果你找不到工作，我来帮你找。”

这根本不是陆熏然一贯的作风，可面对江小雅，一切的原则都是放屁。

就算她那么当众不给他面子，可他还是想把自己能够给她的全部都给她。

“吕先生人很好，不劳陆先生费心。”江小雅不知道她和陆熏然的这事情和吕夏能有什么关系，可陆熏然今天在服装店里侮辱吕夏的事情倒是真的。

这些豪门的公子哥，不管外在表现地有多么金融精英的样子，可内里还是纨绔子弟的德行，最爱给人难堪。

“妈妈。”

江小雅没想到一打开门两个团子就站在门口，江蓓蓓抱着她给她买的唯一的一个布娃娃，两颊都挂着泪水，而陆梓浩一脸阴沉地靠在楼梯的柱子上，远远地看着开门出来的江小雅。

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她不知道孩子们到底什么时候在门外的，又听到了多少，听懂了多少。

“蓓蓓，我们走吧。”江小雅知道既然自己已经和陆熏然撂了话，就断然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道理，于是她伸出手去牵了江蓓蓓的手，就开始慢慢地从楼梯开始往下走。

经过陆梓浩的时候，江小雅轻声地说了一句：“梓浩，对不起。”

陆梓浩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转头去看江小雅和江蓓蓓。

一直等到母女俩的脚步声走远，门口处又传来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陆梓浩还是愣愣地站在楼梯上，没有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久很久之后，陆熏然才从书房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楼梯上的陆梓浩。

他不知道江小雅到底是一个多狠心的人，才能在一个孩子的面前亲手牵着另一个孩子离开，明明两个都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竟能如此地区别对待，难道说，江蓓蓓的生父就有那么好，好到这么多年之后江小雅依旧因为她的缘故而偏爱江蓓蓓这个孩子。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会回来了？”陆梓浩走到陆熏然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睁着大眼睛，问了这样的问题。

就像从陆梓浩懂事开始，他经常拉着陆熏然的衣角问着妈妈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梓浩放心，妈妈一定会回来的。”陆熏然摸着孩子的头，给孩子下了一句承诺。

江小雅当然是要回来的，她已经逃了这么多年，陆熏然绝对不会让她再继续这样逃下去，她该承担的责任自然都是应该由她来承担，她休想每一次都这样一走了之。

“妈妈，我们晚上住哪儿？”从陆熏然的公寓出来，江蓓蓓紧紧地跟在妈妈的身边，知道爸爸和妈妈吵了架，所以她也不管轻易地就说什么，一直跟着妈妈走了很多的路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江小雅的脚步也一下子顿住，她甚至都没有考虑过住的问题，便那样冲动地离开了陆熏然的家。

可是既然事情已经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也是没有什么脸再继续留在陆家，她不是没有看到医院里的那些陆家人看她的诡异莫测的眼神，继续留在陆熏然的身边，说不定还会给陆熏然招来许多的麻烦。

“蓓蓓，离开那里你是不是有点不舍得？”江小雅不知道这段时间和陆熏然生活在一起对江蓓蓓产生了什么影响，她蹲下身来认认真真地看着江蓓蓓的眼睛。

“蓓蓓只要跟妈妈在一起，吃什么苦都没有关系。”江蓓蓓看着妈妈紧张的神情，“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现在这样的情况像极了有些同学跟她讲过的爸爸和妈妈要离婚，然后询问孩子要跟谁的情况。

可爸爸和妈妈都没有结婚，所以当然就不存在离婚这种事情了。

就在江小雅笑着把江蓓蓓抱进怀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