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径直往客厅方向走。
门口,一个中年男子,西装笔挺。礼貌的唤我:“顾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疑惑的望着他,他又笑着说:“你好,顾小姐,我是这里的管家程岩。”
“程叔。”我笑着点头。
他问我:“顾小姐这么着急,是有什么需要吗?”
我说:“我想见见你们少爷!
程岩说:“少爷正在见客,顾小姐稍等片刻!”
我笑笑,直觉却告诉我这人正以一种防备的姿态看我,我笑笑说:“那我出去走走!”
程岩也笑,说:“顾小姐请便。”说完,大声说:“李嫂你给顾小姐指指路,陪陪顾小姐。”
李嫂下楼,我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这叫监视还是软禁?
我怎么觉得这程岩是故意让李嫂跟着我的。
心里边在想,我还是走了出去。
整个别墅是建在半山之上,三面靠山,一面迎海,我站在别墅外的观海抬上,海风迎面,带着大自然的味道。
我的心绪微乱,如此看来,这程岩是不怎么欢迎我的,而,最不能让我理解的是,楚扬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要救苏娅菲?
难道,仅仅是因为乐善好施?
我又想起楚扬带着银色面具下的容颜,想起他今天早上嘴角含笑的样子。
葛彦笑起来也是这样的,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我正在胡思乱想中,楚扬与一个中老年模样的人从主楼客厅走了出来。
楚扬看见我,脚步顿了顿,不由得微微侧身,挡住了那人的视线。
但是,我还是被那人看见了。
那人鬓角发白,看见我的瞬间,神色微微一动,却很快被掩饰了。
他笑着对楚扬说:“少爷请回吧,我这就回去跟老爷子说说,你也莫忘了老爷子的交代。”
楚扬尊敬的对那人说:“祥伯放心,事情安排妥当,我自然回去见爷爷!”
祥伯点头走的时候又悄无声息的看了我一眼。
我背脊骨不由一凉。
楚扬待祥伯走后,走向我,说:“顾小姐身体还未恢复,怎么出来了,海风大且凉,莫要再次感冒了!”
看着明知不是葛彦的楚扬,我还是不由愣了愣神,然后直接了当的说:“我想见你……”
话到一半,又觉得这话说的怎么特别别扭,特别感觉那什么,脸瞬间一红,又说:“我有事想问问楚先生,所以想见你……”
楚扬轻笑,似有阳光在他身上跳跃,他说:“顾小姐,有什么事呢?”
我想了想,委婉的说:“你曾经救过苏娅菲,她是我的朋友,我最近没有她的消息,不知道楚先生知道吗?”
楚扬点头说:“嗯,她最近有些麻烦,在我一个私人产业暂住。”
我迫不及待的说:“我要见她。”说着,我的手已经拉上了楚扬的袖子。
楚扬愣了愣,我慌忙的收手,我说:“我很想她。”
楚扬说:“她现在不方便见你!”
“楚先生……”我不甘心,楚扬却耐心的看着我说:“放心吧顾小姐,她现在很好,她是公众人物,你也知道惹上了萧颜这些难缠的人,一不小心可能就身败名裂了!”
我失落的垂下眼帘,海风刮起,像长长的叹息。
楚扬在我的身边,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我抬头,突然问:“楚扬,你为什么救我?”
我突然的抬头,让我们的视线毫无预警的撞到了一起。
我看见他的明眸里,缠绕着深深的眷念。
视线撞上的瞬间,他有些失措的移开目光。
他说:“因为,顾小姐是苏小姐的朋友,她托我照顾顾小姐。”
他的回答有些牵强,我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因为他说因为娅菲。
那个,青春里一起痛过,一起笑过,彼此恨过的苏娅菲。
那日别之前,我说过对不起,却还来不及跟她说冰释前嫌,我们依然是朋友。
然后,我便心安理得的被楚扬救了。
更心安理得的住在了他家。
我以为,在这个将身份背景隐藏成秘的男子身边,我可以真正逃避欧东辰,真正与欧东辰划开界线,从此,他找不到我,我见不到他。
但是,那时,我一直不相信,能逃离的不过是自己的身体,逃不掉的,被抓获的是自己的心。
我的心,此刻就痛着。
死死盯着电视,看着娱乐头条上的男子。
容颜清冷,身姿如神。
欧东辰。
他带着墨镜,冷着脸,成为了焦点。
他的神色里,似乎有隐忍的疲惫和骇人的冰冷。
似乎正被什么事情愤怒着倦怠着纠缠着,最后,所有情绪幻化成冰冷,深深的将自己埋葬。
那份冰冷无人敢触,触之必伤。
他面对媒体,被围在人群之中。
记者提问:“欧先生,前几日有人偷拍到欧先生与未婚妻同逛珠宝店,并且有知女伴爆料,欧先生为未婚妻专程在约瀚先生那里求得了天使之心,请问,欧先生这是打算求婚了吗?”
欧东辰抿着嘴,目光更冷。
我的心,翻江倒海般难过,不由摸着脖子上被隐藏起来的天使之心,狠狠的痛着。
求婚?多华丽的字样。
可是,求得不是婚,是富贵。
如今,我逃了,他功亏一篑。
所以,他疲惫,他冰冷。
后来,记者的问题提了一波又一波,很多,我却在听不见心里,只能看着冷漠绝情的他,隔着电视的距离,相望着。
不过,电视屏幕的距离,这么近,又那么远。
我想,他最近可能真的过得不好吧。
他机关算尽,到最后,欧正浩依然春风得意。
他筹谋多年,到最后,欧正浩依然站在高处,不可一世的看着他。
所以,他恨我吧,本来,他是最后的赢家。
最后,只是因为一个顾茶思。
欧东辰,终究是你算错了一个人。
算错了顾茶思这个女人。
我苦笑着,然后,就真的哭了。
欧东辰,你不知道,你永远不知道,倘若不是你要将我送给韩子磊,我又怎么舍得你溃败?
你溃败,我有多难过,你永远不知道。
你要将我送给韩子磊,我有多痛苦,你也永远不知道。
我的眼泪成了串,楚扬却突然走了进来。
他看着我,愣在风里。
素白的手指,轻轻颤抖在空气里,抿着唇,又轻轻转眸看了看电视。
那一刻,我慌张的关了电视,看不到他被刺痛的双眸。
我起身,尴尬的说:“看电视,被风沙迷了眼。”
他走进来,笑:“海边风大,记得关上窗户!”
我说:“是啊是啊。”
他说:“风沙很乱,很伤人,用清水清一清就不痛了。”
我觉得,他话里有话,却依然只能说:“是啊,是啊。”
他喊我:“茶思……”
我说:“是啊,是……啊。”
他突然这样叫,我愣了愣。
他紧随其后,很快的语气。他说:“茶思,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本能的想说是啊,话到喉咙却瞬间被哽了回来,我掩饰的说:“没有,没有。”
依然,只能简单的说两个字。
楚扬就笑,我觉得那笑容苍白而寂寞。
我有些木然。
他的手里却变戏法般拿出了一条白色围巾,白云舒展在末端,空灵而精致。
他给我,说:“娅菲,让我带给你的。”
我接过,心想,苏娅菲怎么会突然送围巾给我。
我说:“她现在好吗?”
楚扬点头,说:“好。”
哦,我应道,自顾自的将围巾绕道了脖子上嘀咕:“这还没冷呢,怎么娅菲突然想着送我围巾。”
楚扬温柔的说:“那是因为,他想,在你感觉冷之前温暖你,让你在不知寒冷。”
我愣住,抬头,望进他温柔如漩涡的眼神里。
那一刻,我怎么感觉这话更像情侣之间说着听。
怎么觉得像,楚扬再说给顾茶思听。
我说:“呃……苏娅菲,这是思春了呢,找错对象了吧,他奶奶的。”
我笑着说,尴尬的低头,我暗骂莫名其妙,这是楚扬在传话,不是再说情话,你尴尬个屁。
说情话的对象,是一女人,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
我去,草泥马的尴尬。
楚扬就笑了,充满了阳光,很美,我一时没忍住,突然说:“楚扬,你是不是毁容了,你怎么整日带个面具,你怪咖啊你!”
其实,我一直都想说,帅哥啊帅哥,这是什么时代了,你戴面具你玩什么潇洒啊你,这多怪啊。
楚扬很明显的被我突然的问话惊住了。
良久,在他想半天也没能想出说辞的时候,我说:“算了吧楚扬,别想了,我可不是挖掘隐私的人啊。”
楚扬一边尴尬的笑一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摇头晃脑的掩饰着忧伤,嘿嘿道:“楚扬,最后一个问题啊,你这面具会伴随你洞房花烛么?”
“噗!”然后,很荣幸的,楚扬一口水,全部喷到了我脸色,
我黑着脸,楚扬慌忙拿纸巾帮我擦水。
那模样,那份紧张,特别熟悉,铺天盖地的熟悉。
就像那一日,我喝粥被烫的情形。
两人模样,两人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我愣住了,脸色苍白。
瑟瑟发抖间,我看着他清俊的半边脸,轻轻的喊:“葛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