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很脆弱,也很迷茫。
我不知道该不该对欧东辰说一句你伤未好,赶紧回去的话。
我不知道该不该对欧东辰说,我真的真的不在恨你了的话。
顾路铭突然拉起我,暴走,将欧东辰甩在身后,我不由回头,欧东辰坐在轮椅上,在寂寞的暗夜里,沉沦成伤。
在我被拉进楼梯后的最后一刻,我似乎看见他捂住胸口,极其隐忍的咳嗽了一声。
他肺部感染还没有好么?
我的心狠狠缩了一下,他是为了救落水的我才这样的,我不能这样无视。
我一把拉住暴走的路铭,说:“路铭,你等一下,我与他说一句话。”
顾路铭气得咬牙切齿:“姐,你还觉得自己被伤害的不够吗?”
我望着顾路铭,说:“路铭,很多事你不明白,他伤害我是真,但他救过我也是真的,我与他……再无其他可能,这天寒地冻,我只是想劝他回去,我只是让他死心,你信我一回。”
我说的话,多少有些牵强,最后,我不敢直视顾路铭的眼睛,到底是有些心虚。
可是,我又自认为我说的都是实话。
难道,连我自己的心都觉得我在说谎?
我也管不了顾路铭的反应,我转身走了回去。
在我从楼梯口走出来的时候,我看见欧东辰黯淡的眉眼骤然染了光辉,哪怕在这样一个幽暗寂冷的夜里,也能望见一场光华。
他抬头,看走近的我,说:“我以为你会回头,却不会停留,没想到你回头了,也回来了。”
心疼,密密麻麻。
我眨了几下眼睛,我问他:“你怎么突然到了我家?“
欧东辰说:“我刚得知你家楼下出了命案,你也卷入了其中,有一个傻女人妄想顶罪,茶思……你怎么这么傻?你可以打我电话的,莫白等人虽然对你冷漠,但必然也不敢隐瞒你的事,在我未醒来之前,事关紧急,他一定会先想办法控制事态发展。”他说着突然叹息:“那一刻,你真的很无助吧?我怕你有事,所以跟了来。”
我舌尖发苦,想起那日的求救无门,悲凉涌上心头,说:“欧东辰,事情已经过去,我也没有事,你重伤未愈,何必又为我的事担忧。”
欧东辰看着我说:“又怎么能不担忧?葛彦,葛彦就能眼睁睁看你替人顶罪而置之不理,解除婚约就该这样冷漠相待?他口口声声的爱呢?”
欧东辰说着说着,不由语气重了几分。
我眨了眨眼,说:“他大概是被事耽搁了,或者,压根不知道这事。”
欧东辰看了我一会去,摇头苦笑:“你倒是舍得为他开脱,倘若换着我,你又要该怨恨了吧?在你的心里,葛彦的爱永远就比我对你的爱可信吗?“
我愣仲,是这样的吗?
可是,葛彦除了他的身份,一直没有骗过我任何事啊,他不管我对他怎么样,他都是义无反顾的对我好啊,这一次,我也相信他不会见死不救。
我信他,无关爱情。
我苦笑,我并不想与欧东辰交谈这些让人伤神的问题,我走近他,闵显已经避开,他在轮椅上的样子让我心疼,我说:“欧东辰,这么晚了,我没事,你回去吧。”
欧东辰看了我半响,叹息点头:“是晚了,我看着你上楼吧。”
我抿嘴,转身回屋。
他突然在我身后说:“明天,我等你。”
我背影僵了一下,径直上了楼。
顾路铭在客厅沙发上,黑着脸看着我,极其的阴沉。
我倒是从未见过他这样。
他到底是因为我对欧东辰的态度吧。
他不开口与我说话,我便径直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欧东辰还在楼下,也正好看着我,我连忙将窗帘关上,随后又觉得这样反而更为不妥,又拉开窗户对欧东辰说:“你回去吧。”
欧东辰笑了笑,闵显推着他走入夜色。
我目送他离开,才转身。
顾路铭这才开口,冷冷的说:“你与葛彦分手是因为他?你放不开他?“
我摇头:“不是。”
“不是?那是因为什么?“顾路铭对我吼。
我叹息,说:“路铭,你不要问了,好吗?”
他有些生气:“姐,他那样伤害你,你还想着他?”
我说:“行了,路铭,我与葛彦分手并不是因为欧东辰,况且,我与欧东辰真没有什么了,他不过是前几日受伤,我碰巧救过他,我之后不会在见他的。”
我说着慌,心想,等欧东辰痊愈,我就不在叫他,顾路铭他是不会知道的,说到底,他也是为我好吧。
顾路铭显然不信,有些无可奈何又愤怒无处发泄般,怒道:“姐,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就随你吧。”
他说完,转身进屋,啪一声重重的将门关上。
我在门外,愣了很久。
尽管欧东辰强势的将媒体报道压制了下来,却还是堵不住几个不怕死的记者之嘴,昨晚的事还是被曝光了。
但是,这一次,我很荣幸的被打上了马赛克,并且报道中只说问起父亲入狱的事时,顾路铭恼羞成怒暴打记者,没有提起我,也避过了欧东辰出现的那一段,也算是对欧东辰的忌惮,并没有打算将我曝光。
一夜之间,顾路铭不良的报道上了满城的娱乐头条。
大街小巷,各大娱乐新闻,无一没有报道这事。
随着这报道一起曝光的还有各大广告代言的解约风波,顾路铭的演艺事业眼看着岌岌可危。
这对他的打击何其之重啊。
我心急如焚,赶紧爬起来,顾路铭的房门禁闭,房间里接触不断的手机铃声一直没有停过,顾路铭没有接听。
这一刻,他怕是心力交瘁,他几乎快被打爆的手机可能也是那些只关心他事业落败的人,而非真正关心他心事的人。
我喊他:“路铭,你起来了吗?”
屋里没有回应,手机铃声断了又响起。
“路铭……”我又喊。
还是只有枯燥的手机铃声。
我开始变得焦急,大力的拍门:“顾路铭,你起来开门。”
屋里还是没有动静,一片死寂,静的让我心慌。
“路铭,你出个声,你这样闷在屋里有什么用,有事就想办法解决啊,你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你是名人,名人就少不了绯闻报道,你又何必这样耿耿于怀非要去在意?那么多爱你的粉丝等着你,你只要好好解释解释,你这样躲着有用吗?”
“路铭……”
我一直在喊,我以为路铭是铁了心不会出来,正在我毫无办法打算撞门的时候,他突然开了门。
门里的他落寞满身,一身倦怠,一夜之间暗沉的胡渣落在了他原本光洁的脸上,整个人憔悴的不像话。
我心疼的不得了,说:“路铭,你怎么能这样折磨自己?”
顾路铭沉默,又进了屋,颓废的坐在床上,捂着脸。
电话还在响,顾路铭干脆起身将墙角的手机关了机。
我看着实在难受,走到他身边,问他:“是公司吗?”
顾路铭摇头,说:“不知道谁将我的私人电话给透露了,都是狗仔。”
我叹息,我又轻声的说:“你要走娱乐圈这条路,你就的勇敢的承担各方的语言压力,有人故意黑你,你又何苦在意那些故意中伤的流言蜚语?”
顾路铭低哑的说:“可是,我就算有能力去承受,外面的人,还有我的公司,他们会理解吗?姐,就在今天凌晨,就在今天凌晨,我的所有代言和所有唱片发布都被暂停了,我被公司通告,因为我个人因素而导致了公司损失,让我在家里好好思过,我怎么办?公司这是要放弃我了,我的歌我的事业才刚刚走入高峰,现在我该怎么办?”
顾路铭越说越乱,越说越嘶哑,到最后,低到在没了声音。
我惊愕万分,更是愤慨不已:“公司难道就不给你任何解释的机会?甚至一点情面也不留的就这样放弃了?”
路铭沉默,良久,点了点头,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弯曲的背颓废的那么无力,我在顾路铭的身上再也找不到曾经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身影。
他到底还是被世事给伤害了。
我欲哭无泪,只感觉这太过残忍,我曾经那个阳光明朗的少年啊,已经不见。
此时此刻,我作为姐姐却不知该如何帮到他,我只能说:“路铭,这又如何?你的最初梦想不过就是想要唱歌给别人听,如今外面虽然满城风雨不过是言论你的德行,并没有堵住你的嘴没有伤害你的嗓子,我们大不了重新开始,你只要好好唱歌爱你的粉丝自然爱你,更何况你并没有德行不良,只是被无良的人陷害了,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顾路铭抬头看我,黯淡的眉眼充满了迷茫,他说:“是吗?”
我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说:“路铭,你还记得吗?我们失去了母亲的那一年,我十八岁,而你只有十四岁,我们那时的悲伤会比现在少吗?我们不也是好好的过下去了?然而,祸不单行,第二年,父亲又入了监狱,给我们留下一大笔的债务,那处境会比现在好吗?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不也捱了过来?我们现在不也好好的吗?这一次,姐姐陪你共度难关好么?可是,你不要在这样一蹶不振了,你不能像父亲一样面对挫折没有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