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黑暗中,一阵儿急促的喘息后,房中安静了下来。
许是有些疲累,刘璟完事儿后便背身睡了。
王氏脑中却在翻来覆去的打着算盘,想起日间回娘家时父母所托,再想想方才见过的梅长青,心中有些意动,便戳了戳刘璟。
“夫君?”
刘璟含糊不清的应了句,“怎么了?”
“妾身在想小叔。”
妻子大晚上的不睡,脑子里盘算着其他男人,尤其还是在此种时候,任谁心里也舒服不起来。
“你想小师弟干啥?”
刘璟立马翻身,语气有些不满道。
“咯咯——”
王氏闻着酸气冲天,顿时轻笑,戳了下刘璟腰间软肉,翻了个白眼儿,无语道,“想啥呢?他可是妾身的小叔子,妾身不过是见他少年多才,且美姿仪、知礼仪,猜他究竟是谁家子弟罢了,小叔姓梅,钱塘有个梅氏吗?”
“额呵呵——”
刘璟尬笑两声,暗骂自己,怎么吃起自家小师弟的醋来,不过也难怪自己如此,谁让这小子生的如此风流?
便笑着回了句,“你也莫瞎想了,小师弟可不是啥世家子弟,早前父亲在信中也提到过些他的身世,说小师弟本是弃儿,于襁褓之中被汴州唱戏的梅先生收养养大,也算个戏家子。”
“戏子?”
王氏一脸难以置信,方才生起的念头,顿时被掐灭。
嘴上依旧惊诧道,“不可能吧?凭小叔这学识、这礼数,怎么会是个戏家子?再说了,依公公的身份地位,又岂能收个戏家子为徒?”
刘璟不屑道,“狭隘,我刘家又不是世家,父亲也不似你爹,他老人家只重品德才学,不重家世,收个戏家子有何不可?”
“可是——妾身还是有些想不通。”
世家人都有个通病:重门第,王氏自然想不通。
“想不通就别想了,为夫可警告你,千万莫因小师弟的家世而小瞧了他。去岁沈家大兄长来京时,曾同我聊起小师弟,说沈家伯父当初也动了收徒之念,可惜晚了父亲一步,且他言语中多有羡慕。更让为夫意外的是,几日前,光嗣兄也曾特地与我探问过长青来京时日,此怕是狄相之意。”
王氏有些傻眼。
“狄大人?”
“胡扯,小叔怎么能与这位扯上关系?”
“你莫不是在瞎猜?”
面对妻子的一连三问,刘璟得意道,“怎么不可能?去岁狄相曾奉旨去扬州府处理裴刺史一案,那时长青正在扬州府参加秋闱,凭借两家关系,狄相认识长青岂不是正常?只是为夫也不敢想象,狄相会如此关注小师弟。”
“不会吧?有公公、沈梦溪先生、再加上个狄大人提携,小叔此次若能榜上提名,岂不要一飞冲天?”
“可不是嘛,且莫说外人,你没瞅着小瑾儿也在吗?大嫂当年可是开了口都没要来这小丫头,母亲却让她陪小师弟回来金陵,你没听她方才一口一个“少爷”叫的多欢,大抵已被母亲送都给小师弟了。如今他在咱家也算个“小祖宗”了,往后你说话做事注意这点儿,莫让他住的不顺心,否则将来等母亲回来可饶不了咱,好在小师弟成熟大方,倒也不似那心胸狭隘之人。”
“哼,妾在夫君眼中,就那般不知轻重吗?”
“你哼哼个啥?为夫只是让你注意着点儿,又没说你别的什么,做贼心虚。”
“你才作则心虚,懒得理你——”
王氏扭头生闷气,见刘璟半晌不语,又道,“妾身今儿个回家,爹娘说起小妹之事,想让妾身帮着寻个婆家,你觉着小叔——”
“此事儿想也别想。”
王氏话还没完,就被刘璟打断,且听他话意如此决绝,王氏顿时有些不满。
“咋?妾身小妹出身我琅琊王氏,乃名门闺秀,虽称不上什么倾国倾城、天香国色,却也算貌美如花,爹娘又将她教导的知书达礼、温柔贤惠,难不成还配不上他小叔?”
“配得,配得,但这事儿咱说了不算,父亲就他一个嫡传弟子,选妻肯定会很慎重,且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一直不喜欢世家之人——”
“公公不喜欢归不喜欢,可你不也任你娶了妾身吗?”
“小师弟跟我兄弟两不一样的。”
“我与大兄没本事,父亲压根儿就没指望我两能继承他志向,小师弟却不同,他本就寒门出身,且父亲打算将一身本事都传授给他,岂能让他入了世家之门?”
“唉——不说了,这些事儿说了你也不懂,明儿个衙门公务不少,为夫就先睡了。”
刘瑾扭头睡了,留下王氏一个人犯迷糊,她确实没懂,但她却有些不太服气,当下银牙一咬,方才掐灭的主意又被她提上心头。
——
翌日。
梅长青一白天没出门,除了读书,便是陪小家伙玩耍。
傍晚时候。
大夫人正与在家妯娌在堂前叙话,见梅长青衣衫整洁的带着仆从走来。
“小弟见过两位嫂嫂。”
大夫人起身道,“青弟要出门儿吗?”
梅长青道,“小弟欲往狄府拜访下。”
“狄府?”
大夫人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见他两手空空,便操心道,“嗯,衙门此时也差不多该放衙了,青弟正好出门去拜访,要不要从家里带些礼物过去?”
梅长青摇了摇头,微笑道,“狄伯父两袖清风,礼物贵重了他不收,便宜了犯不上,不若小弟两手空空,就带个空肚子过去。”
大夫人捂着轻笑,“青弟真会说笑,也罢,既然你有主意,嫂子就不操这个心了。”接着又扭头冲管家吩咐道,“刘大,去狄府的路你比较熟,你驾车送青弟去狄府。”
“多谢大嫂。”
梅长青拱手答谢。
望着梅长青离去的背影,王氏诧异道,“昨晚夫君说小叔与狄大人相识,妾身还有些不大相信,没想到果真如此,真是人不可貌相,咱这小叔子虽说年纪轻轻,却真不简单啊!”
大夫人斜瞥了眼,轻笑道,“他若简单了,又岂能入得了公公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