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致函自然说到做到,不过,那看护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倘若没有交通工具,就算能出得了房子,只怕也回不了市区。
手机已经被看护拿走了,苏致函不能再联系莫小蚁。正一筹莫展呢,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伴随着争论,还有汽车鸣笛的声音,似乎有人不小心开车闯了进来。
苏致函赶紧跑到房间外的阳台边,趴着栏杆,望向楼下。
果然是有人来了,而且,堪堪将车停在院子里。
苏致函只瞧了一眼,便觉得是那辆车分外眼熟,仔细一想,不禁愕然:这不是宇文南当初停在莫小蚁楼下的车吗?
果不其然,再看看那个正将身体探出车窗的男人,帅气而漫不经心的脸,好像对什么都浑不在意的表情,可不就是宇文南么?
保镖正在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先生,这是私人领地,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就算您迷路了,也不能在这里停留,我们可以为你指明回市区的路。”
“可是我累了,难道进去喝一杯水都不行?大不了我付钱,一杯水能要多少钱?”宇文南似乎有点无理取闹。
“先生,这并不是钱的问题。这是私人领地!”保镖不得不将话重复了一遍。
那辆车价值不菲,也不知道此人有什么背景与来路,所以,保镖也算努力克制了。
“这里的园林弄得不错,随便看看外面总可以吧。”宇文南一面不为所动地胡诌着,一面抬起头,快速地看了那栋房子一眼,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苏致函的身上。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见过苏致函,不过莫小蚁给他看过苏致函的照片,所以,宇文南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果然在这里啊。
他也只是偶然间听说柳青岩将这个别墅租下来了,猜想着,大抵就是金屋藏娇用得吧。
本来不想惹柳青岩,但是莫小蚁第一次开口……
宇文南朝她笑了笑,又很快移开视线,投向门外。
苏致函当然懂得他的意思。
她的心脏都要跳出胸腔了。
虽然不明白宇文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帮自己,可此时来一个人,对苏致函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她来不及深想。
楼下,宇文南与保镖又胡搅蛮缠了一番,然后,他终于离开院子,当然,并没有离开,而是将车停在外面的一个树荫处,很耐心地等着。
果不其然,大概半小时后,就有人喘着气匆匆地跑了来,敲着他的车窗。
宇文南将车窗滑下,外面那个人,正是顺着床单一路滑到后面花园、再悄悄溜出来的苏致函,她昨晚刚刚发了烧,本来就不太好,加上剧烈运动,脸色惨白惨白的,可居然比平日还美上几分,就像画里出来的人。
宇文南一面为她开车门,一面吹了声口哨,“没想到小蚁的朋友是个大美人,难怪花丛中过的柳大少也要把你藏起来。”
“是小蚁让你来的?”苏致函顾不上他的胡侃,坐好后,问。
“自然,除了莫小蚁,这世上还有谁能请得动我。”宇文南随口道。
苏致函其实很好奇,她认识莫小蚁的时候,莫小蚁已经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了,她到底是怎么和宇文南认识的。她和宇文南之间,之后又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
如果只是小时候的友情,只怕……也不会出现那天晚上的一幕吧。
“你喜欢小蚁?”等汽车飞奔离那栋别墅后,苏致函又问。
不能怪她八卦,实在有关好朋友的终身大事,她不得不谨慎。
“佛曰,不可说。”宇文南居然拽了一句文,漫不经心地笑笑,那表情很暧昧,让人看不出深浅。
苏致函真正为莫小蚁担心起来了。
就算喜欢,这个男人,也给不出百分之百的真心。
“你现在是去找小蚁呢,还是先去医院看一看,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好,”宇文南一面开车,一面建议道。
“把我送到小蚁那里吧。”苏致函咳了声,道:“我还有其他事,等下自己去医院好了。”
宇文南也没劝说什么,只是又露出那漫不经心、胡乱放电的笑容,转头看着她,“我有一个疑问。其实柳青岩的条件不错,你为什么不肯跟着他,还要千方百计地逃出来?”
“……这是我的私事吧。”苏致函不想深谈。
宇文南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如果柳青岩还不能让你满意,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
苏致函知道他是开玩笑,不过,听着还是觉得不舒服。自己好歹是莫小蚁的朋友,他这种行为,实在让人反感。
虽然此人刚刚给她解围。
“不要乱说。”她沉下脸,冷若冰霜地回了一句。
宇文南顿觉无趣,“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吗?我也不错啊,至少不会像柳青岩那么粗鲁。”
“宇文先生,我现在坐在这里,是因为你是莫小蚁的朋友,别逼着我下车。”苏致函不得不打断他。她很感谢他今天的救援行为,可是宇文南此时说这些,将莫小蚁置于何地。
他前几天才刚刚吻过她!
“生气了?”大概察觉到苏致函不像开玩笑,宇文南笑着问,仍然是浑不在意的样子。
苏致函抿着嘴。默认。
“我很好奇,被柳青岩看中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宇文南继续道:“这个世上,没多少人敢动他,更别提他的女人了,所以,其实跟着我也不错,好歹我能罩着你。——你和小蚁是朋友,看在她的面子上,难道我还会亏待你不成?”
苏致函眸光暗沉,极冷极冷地吐出两个字,“停车。”
刚刚将父亲送上飞机的柳青岩从机场走了出来,电话打了进来,他拾起话筒,那边的保镖很小心地汇报道:“柳少,苏小姐被人接走了。”
“谁?”不怒而威的一个字。
“查过车号,是……宇文南。”
那边沉默很久,最后,才用鼻音“嗯”了一下。
低沉得可怕。
苏致函眸光暗沉,极冷极冷地吐出两个字,“停车。”
“好了,只是开个玩笑。”宇文南的唇角勾上去,还是笑得讳莫如深。
其实他的颜很好,唇角上挑,有着富家公子典型的贵气与清俊,只是他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自然给人一种花花公子的感觉。
苏致函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这样一副表情,只是宇文南的面具而已。
面具下面的真颜,谁又能知道呢?
他并没有停车,而是更迅疾地滑过市区,最后,停在了一座小区前。苏致函却反而不急着下车了,而是望着那个陌生的小区,谨慎地问:“这是哪里?”
为什么不把她送到莫小蚁那里?
她现在对男人和房子已经有点惧怕了,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跟着他进去。
“就是一套房子,我让小蚁来这里找你。她现在住的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宇文南淡淡解释道。
“你已经通知小蚁了吗?”
“说了。”
闻言,苏致函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下来。
她并不想将宇文南想得太坏,说到底,莫小蚁还是喜欢他的。那种喜欢,潜在女孩的眉梢眼角里,真是藏都藏不住。
可是,一走出电梯,到了这栋房子的顶层,苏致函看着几乎空无一人的楼层,还有狭长暗沉的走廊,又有点后悔了。
宇文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并不了解。他刚才还在车上肆无忌惮地调戏自己,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开玩笑么?
“算了,我还是在楼下等小蚁吧。或者,我自己打车过去,今天真的谢谢你了。”一念至此,苏致函收住脚,转身重新按下往下的电梯。
“你怕了?”宇文南眸光微动,颇为戏谑地望着她。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是防人之心,也是断断不可无的……”苏致函的话音还未全落,肩膀一紧,人已经被压在了电梯右侧的墙壁上,宇文南低下头,还是噙着笑,看着她。
“你干什么?”苏致函挣了挣,没能挣脱他的桎梏。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搞什么鬼,男人都是禽兽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既然你已经冤枉我了,我也不能白担这个名。再说了,我从那里把你接走,反正柳青岩也认为我抢了他的人,如果不做点什么,我也太吃亏了。”他居然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这种话,那张明明很帅气的脸,实在有点欠揍的感觉。
苏致函已经分不清他哪一句话是实话,哪一句话是开玩笑。
不过,现在的姿势很危险,她确是明白的。
“麻烦你放开。”她伸手去推他的胸口,还没怎么用力,宇文南放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却稍微松了松,他的目光也从苏致函的脸上,略微侧向走道的尽头。
“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要回避一下吗?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讨厌你这种装模作样的没眼力见。”宇文南陡然发话,当然,说话的对象并不是苏致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