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摸样,眼皮渐渐闭合,他的心脏疯狂不安的跳动着,心底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流失着。
医院里,手术室外的红灯闪烁。
每一下都似乎在闪烁着一个生命力、心脏的跳动。
顾爵风死死的盯着那盏灯,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外,像个精美的玩具娃娃,眼神空洞深邃的可怕,恐惧一点一点的侵袭着他。
上次站在这里是什么时候,脑海里一阵天翻地覆,记忆涌现到十年前,他父亲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冰冷的手术室里,周围的空气像死了一般,沉闷压抑。
四年前,一场车祸又相继带离了他大哥顾爵亦和大嫂杨欣雨,留下了两岁的孩子——顾希,被他大哥大嫂死死的护在怀里,才得以生存下来。
那一幕,大概是顾爵风最深处的伤口,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在父母怀里哭泣的昏睡,然而僵硬肢体保护的太过于……截断后才将孩子接出来。
即刻起,他最后的光芒,全被剥夺,黑暗逐渐覆盖了他人生的一切。
所以……他做事雷厉风行,随着性子、疯的彻底、不顾一切。
可……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女人不一样,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女人推向死亡。
陶籽……别离开……
“爵爷,您站了四个钟头,还是休息一下,还有您脸上……包扎一下吧。”季子扬站在顾爵风身旁递着毛巾,抬眼睨着他额头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迹都在脸上干涸。
男人没有接过毛巾,只是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手术还有多久?”
“四个多钟头的样子。”
“我等。”
……
冥冥之中,命运的齿轮转动,也许有人丢了心,也许……有些人早就没了心,一切渐渐偏离了轨道。
又四个钟头后,Tom从手术室出来,摘下脸上的口罩,看到顾爵风脸上的那一幕,还是不免瞪了一眼嘲讽道:“你这可真算爱到死去活来啊……”
把自己和这女人折腾成这是了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出现了情杀。
“她怎么样?”顾爵风靠着墙壁,八个小时一动不动的等待,让他全身有些发麻,头上传来的晕眩感,让他靠着墙壁才勉强舒适点。
“还好……没被你折腾死掉。”Tom没好气道。
千里迢迢让他从国外赶回来看一个心脏病患者,却不让他为其治病,他也真搞不懂,这男人才回来思念,这性子怎么变得越来越矫情了。
“嗯。”应了一声,但男人去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但灯光之下那血淋漓的伤口,让人看了汗毛直立。
加上那嗜血狠厉的目光,不由让人觉得是一个古代贵族的吸血鬼……
“还站着干嘛,去办公室给你清理下伤口。”Tom抖了下肩膀,自己是医生什么样的伤情没有看过,却还是被顾爵风那一脸的血,震惊的身体抖了下。
男人靠着墙壁一动没动,只是那双看着手术室的眼眸淡化了不少,嘴唇轻启,不冷不热的吐出几个字眼,“缓缓……腿麻。”
这一刻,Tom真快想笑到憋出了内伤,他还真没有看过爵爷出现这样的画面,实在是……令人震惊的厉害啊。
办公室,Tom清洗着顾爵风脸上的伤口,想到刚刚女人那严重的伤势,不由的心生出点怜香惜玉,“你说说你不爱人家干嘛非得绑在身边?还把人家好端端的姑娘折腾的死去活来,陪你睡了不少吧,你至于这么……”心狠手辣。
好歹中国有句古话,一夜夫妻百日恩……
后面的字眼他没有说出来,已经撇到男人投来不满的光芒,只能硬生生的将要说出来的话吞了进去。
顾爵风闭着双眸任由Tom处理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结痂了的伤势不好处理,男人却硬是忍着一声没哼,脸部的线条绷的很紧。
“你这伤势怎么弄的?不是你开车撞人家来着?”Tom好奇的问着,在顾爵风面前跟在其他人面前,完完全全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提到这里,顾爵风眼眸深沉了下,车快撞上女人的瞬间,他打了急转弯,还是不可避免的与陶籽擦肩而过,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势,刹车猛踩下去的瞬间车撞在了桥墩上,他整个人撞在了方向盘上。
桥墩撞裂开,那辆跑车几乎完全报废。
没有听到顾爵风出声,Tom就换了个话题继续问着。
“那个……陶小姐母亲换心脏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到这个地步差不多了,有些事情也得适可而止,你说是不?爵爷……”他这个权威级别的医生,也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需要低三下气了。
不过……兄弟间不计较这个。
他还就心甘情愿被爵爷挥之即来,呼之即去。
“心脏源已经通知下去再找,手术由你主刀。”顾爵风冷声吩咐着,他还真不至于将自己的女人逼到绝境。
不过……就算逼到绝境又如何,谁能拿他怎样?
他就是那女人口中不可一世的男人。
“我就知道……你就是嘴硬心软。”Tom激动的手上拿着镊子就在抖,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告诉陶籽。
“暂时不告诉她。”男人冷声传出,Tom立刻像打阉了的白菜。
“为什么?”
告诉了那女人,游戏还怎么继续?
这可是他的筹码。
……
第二天清晨,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病房里。
陶籽缓慢的睁开双眼,浑身像散架了一般疼,一张疲惫、完美无瑕的俊脸却首先放大在眼前。
顾爵风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薄唇里却没有吐出任何有关抱歉的话。
他不是个会道歉的男人。
陶籽怔了怔看着他,企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歉疚,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