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递来冰块、湿毛巾,顾爵风接过温柔的轻擦着她滚热的脸颊,手指一弯曲一抽动,刚刚有些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来流出红艳的血,沾红了手上的白毛巾,红了一块一块的,他又让颤颤惊惊的女佣接过去换条新的来。
再疼的伤,也抵不过心里空。
他在惩罚自己,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爷,还是让我来吧,你这手……再不护着点就没用了。”杨妈在一旁看的泪水直在眼里打转。
这哪里是为陶籽整理啊,简直是拿自己的命耗着。
之前,给老夫人拨通了电话,估计快到了吧,希望她能赶紧阻止少爷这发疯的程度,为了个女人还真就不要命了。
不光慕黑、吕川震惊的不得了,早在陶籽手术的时候就见识了爵爷为陶小姐的疯狂,现在杨妈更是见识到了,爵爷几乎为了陶小姐放弃一切。
“爵尚……”门口突然响起一声震惊却苍老有力的声音,顾老夫人在门口出现,看到顾爵风那双几乎被鲜血染红的手,没有包扎肉色都几乎翻了出来,老夫人满目都是心疼。
“孩子,你这是在干什么?”顾老夫人心疼不已的走进来,夏清涵尾随其后不忍睁眼,微微撇过自己的目光,心疼的厉害。
这还是她那高尚、自信的小儿子吗?
为了个女人将自己糟蹋成这样,值么?
“来,妈帮你擦擦……”夏清涵欲拿过他手中的毛巾却被他直接躲开,拒绝的意味明显。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们先回去。”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顾不得手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连慕黑个大男人站在一旁都快看不下去了,这……大哥分明在惩罚自己,可是……这一刻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嫂子的那一幕几乎血淋漓的还能在他脑海中回荡,现在爵爷又这幅模样,真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只能期待嫂子快点醒来。
“爵尚,陶籽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是她的孙子太优秀了,顾老夫人语重心长的想安抚他的情绪。
顾爵风漆黑的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恨意,凝着那烧红透了的小脸,语气冷淡,“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她的失踪,早点知道有人对她意图不轨,陶籽就不用受这份罪。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夏清涵极力的替自己儿子辩解着,完全忘了了反辩的人正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我做的够好,那什么也不会发生。”所以完全是他的过错,让她遭受了这份痛苦折磨。
“清涵,好了,由他去吧。”顾老夫人一把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管不动了。
自己养的孩子还能不清楚吗?
要么不爱,要么爱进骨子里,偏执的无法剔除,明知前方是火海,还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这就是顾家的子孙,他儿子是,顾爵亦是,顾爵风也是。
“那……先包扎了伤口也好,否则这手不得废了?”夏清涵焦急着嗓音里带了些哽咽,毕竟折腾的是自己的儿子。
她为自己的儿子焦急万分,她儿子却为别的女人肝肠寸断。
顾爵风顿了下,看着对面夏清涵眼里掩藏着他十多年前一直渴望的情感,心底终究流淌过一丝异样,也许这就是一家人的魔力,终究有些迟了,他还是点头答应,缓缓的出声。
“她醒了我就包扎。”
她没有醒来,他哪里也不想去。
夏清涵简直要被他气昏了头,气愤之下说道:“她要是一辈子不……”醒,难不成你就这样陪着一辈子?
“走,走吧……”顾老夫人苍老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叹气着。
“他会有自己的分寸。”
现在她也只能期待着自己的孙媳妇赶紧醒来,如今顾爵风的态度也摆在了这里,估计就是这位姑娘了。
尽管老夫人心里有些遗憾,但绝对拗不过他这一旦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孙子。
也许是对小儿子除了亏欠就是内疚,所以夏清涵也只能一再的迁就他。
杨妈叹着浓浓的气,原来老夫人和夫人也劝不了少爷。
只期盼陶小姐赶紧醒吧,否则她真担心爵爷要垮了。
最后,夏清涵还是不放心的叮嘱杨妈在陶籽醒后,立刻给他包扎,多炖些补汤,还得打通电话给她。
儿,就是母亲的心头肉,天下哪有母亲不担心孩子的。
当年送顾爵风去美国,是她无奈之举。
床上的人儿,一直处于呓语的状态,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手心里满是汗水,脸上的不安、恐惧,都让顾爵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紧紧的握着陶籽的手,完全顾不上他手指关节上露出白骨的伤势。
“不……不要过来,别……别碰我……”陶籽昏迷时,噩梦一直没断过,惊得浑身发热,烧的皮肤通红,温度不断上升,闭着眉目,泪水顺着眼角不断的流淌着。
顾爵风惊得放下了陶籽的手,想起医生的嘱咐,立刻让护士拿来了酒精,一个人细心的替陶籽将全身涂上酒精、白天几次下来,夜晚又是几次,温度终于降下来。
顾爵风安心的抱着熟睡了的陶籽,又是一夜无眠。
天微亮,床上的人儿,微微动了动手指,这一举动让顾爵风激动万分,一扫之前的阴郁,满脸期待的盯着床上的人。
陶籽生涩的缓缓睁开了眼,头昏沉的厉害,反应了十几秒,回想起那一幕,看到顾爵风立刻红了眼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滑落,声音沙哑哽咽,“我……好怕,好怕你不来……”
顾爵风搂过她护在怀里,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陶籽,对不起。”
是他的错。
“为什么不早点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怀孕了?”
“……”她心里有好多疑问都想一下子问清楚,尽管嗓音沙哑的厉害,完全不复她之前的音调。
她趴在他肩头哽咽着,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猫,寻求着一份温暖。
女人再坚强,也需要男人的保护。
“不会有下次了,我发誓。”
他的承诺几乎全给了怀里的女人。
陶籽身体一震,渐渐停止抽噎,推开他,看着他眼中带着无比坚定的保证。
之前的不满恐惧,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全身流动的暖意,尽管她能感觉自己头疼和大腿上几乎疼的快麻木。
但……她深信如果你深爱着一个人,他的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会使你有着不需要理由的相信。
“顾爵风,你爱我?”
她想再确定一次,此后对他绝不怀疑,此生相随。
就凭他爱她超过生命。
男人性感的薄唇忍不住勾起了一抹上扬的弧度,抬起另一只手缓缓的抚摸着女人苍白的脸颊,像呵护着一世的珍宝,轻声呢喃,“吾生挚爱。”
陶籽脸上立刻扬起了好看的弧度满是甜甜的笑容,薄唇轻启,“嗯,爱你。”
原来简单的几个字都能够让人安心。
男人俯身轻吻女人那双漂亮的眼眸,缓缓的每一下都将她当做珍宝一般,这是他们之间最温柔、甜蜜的吻。
门被轻轻推开,扬妈在门口捂嘴偷笑着,摆了摆手,声音很轻道:“没事,没事,杨妈什么都没有看到啊,你们继续、继续。”
陶小姐醒了,这欢天喜地的人可不少,就直接拿顾爵风身边的一群人来说都快放烟花庆祝了。
陶籽脸立刻羞涩的通红,急忙的将顾爵风推开,手不小心蹭到了他的伤口,手指上有些湿润感,她低头看去,被那一大片血肉模糊的手震惊的心顿了下。
尽管她身上很疼,但是都包扎的很好,她根本看不见自己血淋漓的伤口,但是……顾爵风这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势,很血腥。
“怎么弄的?你为什么不先去包扎?”她轻拿起他的手,放在嘴边轻吹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陶籽感觉出事之后,眼泪都变得矫情了,动不动就哭,一点都不像她自己。
“不疼。”
“别哭,我会心疼。”顾爵风抬起另一只手,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那你去包扎。”都能看到阴森的白骨,居然还说不疼。
那到底怎样才算疼?
陶籽坚持让顾爵风先去包扎,她才肯进食,在她的期许的眼神下,顾爵风走出了病房。
“杨妈,我昏迷了多久,这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他的手怎么会……”陶籽看着忙前忙后的杨妈,为她和顾爵风准备的食物,出声问着。
“唉……”杨妈叹了口气,又沾满喜悦的出声,“幸好陶小姐醒了,要不真会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