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桐,你没事吧?”
秦沛一走,孟邵谦连忙上前温热的大掌急切地抚摩她的身躯,珍重地检视她身上的伤势。
这让刚刚醒来的江雨桐瞬间睡意全无,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看见亲亲老婆身上多处擦伤,孟邵谦雄不舍地道:“我们回自己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这个人……这张脸……
江雨桐身躯一僵,脸上血色全失。
她发出尖叫,“不要碰我!你走开!”
她想起男人曾经对自己说的话,和她在睡梦中做的那种梦,现在变成了现实来纠缠她。
男人的抚触、他靛温、他的声音让她寒毛直竖。
她感觉孟邵谦就像条阴险的蛇,缠绕她捆绑她……
“别碰我!”大受刺激的雨桐狂乱地挥出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落在孟邵谦脸上,浮现出红晕。
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结。
“雨桐?”众人一片错愕。
她敌视着这个可恶、可恨、可厌、可憎到极点的男人,“你滚!我永远不想看到你!”
她的情绪激动到接近歇斯底里。
“雨桐?你怎么了?”林歌不解。
最先了解状况的人是孟邵谦,冰雪般的寒意由他的脑际迅速渗透心扉,扩散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蓦然明白,他甜美、娇憨的小妻子已经消失无踪。
这个充满敌意、眼神愤怒地瞪视着他的女子,是发生意外之前的江雨桐、是恨他入骨的倔强女子。
他的幸福世界在一瞬间毁灭、天崩地裂。
恐惧与绝望让孟邵谦失去镇定,眼前一片黑暗的他咬紧牙关、冷汗直流,身躯微微。
雨桐她恢复记忆了……
心情大乱的孟邵谦根本说不出话来,眼见苗头不对,霍东溟和林歌当机立断,马上决定先帮江雨桐办出院。
至于身上的那些小伤,等她和孟邵谦之间的感情问题处理好再回医院治疗也不晚。
一行人回到阑珊别墅,将凡是江雨桐能认识的人全都请了出来进行劝说。
“雨桐,你镇定一点……”
费了一番唇舌、东拼西凑,大家努力让雨桐厘清来龙去脉。
……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
江雨桐一脸惶恐,“你们骗我的……东溟哥,你跟我说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这是噩梦、混乱、灾难、疯狂……乱七八糟的组合体。
江雨桐最后的记忆是她伤心非常,赌气之下跑出阑珊别墅,遇到了司漫,怎么一夕之间天地变色、人事全非?
她怎么会嫁给这个虽然看似温文儒雅,英俊非凡实则暴躁无比,疑心极重的男人?
更何况他的家人全都反对她,正因为这一点,江雨桐一直有些排斥。
虽然孟邵谦曾经也一直给她表白过,说明过,家人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了。
可江雨桐就是放不下这个包袱,就是不愿意面对孟家除孟邵谦以外的人。
一向冷静理智的雨桐几乎陷入歇斯底里的状态。
“这不会是真的!我不可能嫁给这个……这个……人!”
“雨、雨桐,你冷静一点。”霍东溟有点结巴,他从来没看过江雨桐失控发脾气的模样。
望了一眼震惊绝望、脸色发白的孟邵谦,他头疼不已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呢?
“这不可能是真的!”雨桐几乎绝望的呐喊。
她明明就等着和孟邵谦摊牌,然后和冷天烨假结婚,做一个假新娘呀!
“雨桐……”林歌忧心仲忡地看着她。
“小鸽子,我……”江雨桐几乎掉下泪来,倔强地咬住下唇,硬把眼泪吞回肚子里。
墙上的日历、桌上的报纸日期、好友与男友的发型、衣服,在在显示:这一切有可能是真的。
拜孟邵谦所赐,她失去记忆两年又七个月,而且还嫁给了他!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她嘶声咒骂。
江雨桐怨恨地瞪视着男人,所有恩爱甜蜜都像镜花水月,烟消云散,不留半点记忆在她脑海中。
一向冷面无情的孟邵谦脸孔痛苦的扭曲,却说不出半句辩白与求情的话语。
众人隐约猜测到事情的真相,只能以同情的眼神望着失魂落魄的孟邵谦。
“走开!你走开!”
“……”孟邵谦无言以对,着双唇发不出声音。
不同于他悲哀绝望到了极点的惨澹神情,怒火腾腾的江雨桐在努力抚平歇斯底里的情绪之后,表情变得冰冷决绝。
……
失去记忆的雨桐是一道阳光,恢复记忆的雨桐却是超级暴风。
贴心的佣人陈静为她准备了一个豪华蛋糕“压惊”,却触犯到她“生日蛋糕”的禁忌,让她发了一顿脾气。
可怜的陈静哭丧着脸,还是林歌悄悄告诉她原委以后才释怀。
“你就多担待一些吧!雨桐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更需要你。”
“嗯!我会加油的。”闻言,陈静点了点头。
孟家的厨师、佣人也发现,好脾气、笑咪咪的夫人不见了,现在的夫人脾气差,只要一听到她们称呼她为“夫人”,马上就抓狂。
“我不是你们的什么鬼夫人!”江雨桐咬牙切齿道。
“是!那……江小姐……”佣人嗫嗫嚅嚅的请示。
“花圃问下个月送花,用百合、香槟玫瑰还有白色郁金香、跳舞兰好吗?”
关我什么事?!江雨桐忍住气,“依照惯例,不用问我。”
这些陌生脸孔老是用一种期盼的眼神殷切地望着她,每个人似乎都希望天降奇迹,让她恢复“失忆状态”的好脾气。
也总是在得到她冷淡的答覆后,一脸失望的表情离开。
对下人发脾气让她有罪恶感,对于名义上的老公,她就没给好脸色看了。
反正关家屋子里房间多的是,被拒于主卧室门外的孟邵谦可以睡客房、书房甚至小孩房。
她要离婚,他不肯,事情僵持不下。
“我不要住这里!我不想看到他!”江雨桐的脾气说有多拗就有多拗,“这里不是我的家!”
什么叫作清官难断家务事,林歌总算是见识到了。
执拗起来闹脾气的江雨桐简直是“番”到不可理喻、令人发指。
她不要丈夫也不认自己的女儿,对她而言,孟爱静只是一个陌生的小女孩。
她拒绝抱女儿,更遑论照顾了。
“妈咪……妈咪……”小人儿稚嫩的呼唤让旁人看了都觉得不忍。
“雨桐,你抱抱她吧!”林歌劝道。
“我不要!”仍然处于震惊状态的她狠心别过头去,“她有保姆吧?叫保姆带她走。”
她不想看到这个小女孩!
即使是长相酷似天使,粉雕玉琢的小女儿也不能打动她。
相反的,只是令她厌恶、痛恨,这个小女孩不是她心甘情愿生下的爱情结晶。
反而提醒了她……自己已经跟那个恶魔结婚的残酷事实。
她不愿意相信啊!
……
他的报应来了!
笑意迎人、宛如天使的妻子已经消失不见,眼前的江雨桐是个愤怒的复仇女神。
失去记忆的江雨桐为他的人生开启另一扇门,为他的生命带来春天。
周围乱烘烘的声浪进不了孟邵谦的耳朵。
江雨桐眼里噙着眼泪拒绝大家的劝说。
失魂落魄的他双眸一瞬也不眨地盯着妻子,仿佛饥渴多日的旅人盯着沙漠中的绿洲泉水一般。
只是这泉水啊……
却是终究抵达不了的海市蜃楼!他绝望地暗忖。
他的春天何其短暂啊!
神呀!救救我吧!
孟邵谦几近崩溃地以双手掩面,弯腰祈求。
我愿意为我犯下的罪行赎罪,只求祢再给我一次机会!
让奇迹出现。
……
折腾了两天,不可理喻的超级暴风终于有稍稍趋缓的迹象,只是……
“我要申请‘婚姻无效’!”她语气斩钉截铁地说。
“啊?”
“什么?”众人惊呼出声。
一直沉默不语的孟邵谦在绝望的深渊中出声。
“我不会答应的。”平板没有起伏的声音让人如坠冰窖,不寒而栗。
他的面孔憔悴,阴霾、绝望的风暴在心底盘桓。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孟邵谦内心的痛苦与折磨。
“我不会答应的……除非我死!”失眠数日的他,声音像从幽闇的远处传来。
“那你就去死呀!”江雨桐气疯了。
闻言,孟邵谦抬起头来,他的表情阴惊深沉,令人害怕。
“我有的是时间与金钱,可以跟你耗一辈子。”虽然是轻声的呢喃,但却像是锐利的刀锋。
众人为他不寻常的恐怖言行震惊不已。
那个深情款款的好丈夫、好男人不见了。
彻底的绝望,让孟邵谦疯狂。
“我也有数不清的人证与物证,可以证明你是心甘情愿嫁给我……”
冷酷无情的语调接近恐吓,“甚至还有优秀的律师团与医生团队诊断做后盾……你想法官会相信谁?”
孟邵谦的嗓音嘶哑,像从喉间挤出,听在江雨桐的耳中仿佛是毒蛇吐信。
他的暗示让众人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你是什么意思?”江雨桐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气得浑身发抖。
“意思就是,你除了得向法官证明你的精神状况没有异常以外,还得花上五年甚至十年的时间来打官司……因为,我绝对绝对不会放手!”
说这些话的时候,孟邵谦的声音冷酷得像冰,眼神却狂炽似火。
孟邵谦潜藏的阴暗面毫不保留的展现在众人眼前。
“你……疯子!变态!你在威胁我!”
没有哀求与乞怜,那个视妻如命的孟邵谦摇身一变成为黑暗魔王。
他专注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江雨桐,像蛇紧咬猎物不放。
好可怕与恐怖的男人……林歌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
江雨桐又惊又怒,声音微微,“你以为恐吓我有用吗?就算我要用掉五年、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来跟你打官司,我也要跟你告到底。你让我想吐!我一分一秒也不想看到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