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从重庆到沪城,实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先跟着船家走水路过襄阳,再到九江,然后乘驴车南下道南昌上火车。而浙赣线一直处在被破坏的状态,火车一路走走停停。在江山换乘之后,在杭州又不得不重新下火车步行,去乘坐断线另一头的列车。无数的铁路工人正在加班加点地修缮线路,沿途的日军虽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保护着他们的交通线,但看得出来,这种警卫是徒劳的。王小壮亲眼看见一截铁轨被游击队炸上了天。爆炸过后,紧接着就是一阵枪战,铁道线边每天都在进行这样的破袭和反破袭。被打死的游击队员淌着鲜血,日本人把他们的尸体集中到了一处,然后浇上汽油烧成了一堆焦炭。
“他们是哪部分的?”王小壮问。
邹城摇了摇头,“鬼知道!不过,不是姓国就是姓共。”
两人跟着人潮往前走,远处极目之处,待命的列车正在拉着汽笛。日本人检查了每一个人的乘车证和良民证,然后让他们重新上车。王小壮和邹城的身份是经过装饰的,一般的日本兵看不出毛病。
王小壮个子矮,邹城帮着把行李放上行李架,坐下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对面端坐着一个日本海军军官,制服穿得一丝不苟,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对面的这两个中国人。
王小壮和邹城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不记得同行的人中,什么时候还有一个日军中佐。
列车徐徐地启动,车轮碾过钢轨的接缝,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三个人就那么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王小壮拿出了几只橘子,递给邹城一个,自己剥着一个。
那日本人看了一眼,掏出了一个煮熟了的鸡蛋,放在了茶几上。他也不吃,就看着两个中国人。邹城瞥了一眼,心说拿着我们中国的东西装什么逼。
那日本人好像上了瘾,一会儿又拿出个牛肉罐头,一会儿掏出个面包,当着两个人的面,摆了满满一桌子。
“日本的!”他用蹩脚的中文说了一句。
这特么还让不让人好好吃橘子了?
邹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后者的嘴角微微一翘,露着胜利者的微笑。他点着了一支烟,用的是一只气死风的打火机。烟雾袅袅地飘来,被车厢里人流走动的风一带,迷了王小壮的眼睛。邹城不甘示弱地也拿出了一包卷烟,被日本人拦住了。
“支那的烟,不行。”他丢过来一根日本军供香烟。邹城捡起来看了一眼,叼在了嘴上。
“王小壮,我上个厕所。”
王小壮起身,看见邹城走的时候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也跟着去了车厢连接的地方。
“连……哥,怎么了?”王小壮小声地问。
邹城擦了半天手里的火柴,那玩意儿才不争气地“嗤”地一声闪出了一蓬火花,邹城怼着那火苗狠狠地吸了几口,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那孙子啥时候上的车?”
“跟着我们上来的,怎么了?”
“老子看他不爽!”
“……”王小壮看了一眼高出了座位一头的日军军帽,回头道:“看他不爽的人太多了。哥你赌什么气呢!我们是有任务的,别找事。”
“找事?换做以前,我特么早就一巴掌抽得那孙子生活不能自理了。耀武扬威的样!大爷的!”邹城愤愤不平,又深深地吐了口浓烟,这才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在这透会气。”
王小壮见邹城的神色无异,知道他就是心里不舒服,发发牢骚而已。于是点头,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邹城抽完了一根烟,想着到了沪城之后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列车停靠在了一个小站,有人上车也有人下车。等再启动的时候,邹城发现车厢里已经快坐满了人。他在浑浊的空气中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却发现王小壮看他的眼神有异。
邹城走了过去,猛然间看见他们的座位对面,多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看上去也很紧张,这让她漂亮的脸蛋显得有些红扑扑。她只用了半边屁股坐在座位上。邹城绕开了她因为紧张而有些微抖的腿,让王小壮往里面去。
女人看见这个高大的中国男人,脸上的神色稍微好转了一点。
邹城知道,她是因为身边的这个日军中佐的关系而显得紧张,在日军的铁蹄下,江浙一带是重灾区,三年前日本人进入富饶的鱼米之乡后,对待女人的方式众所周知的。虽说现在的日本人相对“文明”了很多,可是穿了衣服的狼,他依然还是一头狼。
邹城拿了个橘子递给了女人,那女人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不用了,大哥。”
邹城碰了个软钉子,嘴角一弯,把手缩了回来。
一直在假寐的日本人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忽然道:“怎么,我们中间的鸿沟为什么会这么宽?是怕我会吃了你吗?”
女人连忙摇头,“不是的,太君。我个子小,坐不了那么多位置。”
“靠过来!”日本人用命令的口吻道。
那女人看了一眼邹城,又看了一眼日本人,咬着嘴唇。她撑着手,稍稍地往里挪动了一小块地方。
“再过来了一点!”日本人的暴喝吓了那女人一跳,连邹城剥桔子的手都抖了一下。
王小壮抬起头,看着那女人快要哭了的样子。
“快一点!”日本人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
女人无助地抖动着肩膀,她小心翼翼地又往日本人身边挪动了一步,她的棉裙已经靠在了那日本人的军裤上。
“喂!”日本人挑衅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中国人,他们还在剥橘子。
“支那什么都不好,连个能用的厕所都没有。但是有一点不错,女人很好。花姑娘,哟西!”
他一把揽过了那女人的肩膀,使劲地往怀里嗯,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鸡蛋,道:“你们支那的男人,就像鸡蛋!鸡蛋生着的时候,看上去盖了一张硬壳貌似坚不可摧,实际上内里是软塌塌的,不堪一击。”
这特么能忍?邹城停下了剥橘子的动作,王小壮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他连忙按住邹城的大腿,视线指向了车厢连接处,那里正有几个日本兵往这里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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