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贵冷笑一声，“特么的，说了半天，我以为你看懂了呢！少给老子卖关子，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你打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周成昌料到这两人不会开枪，否则不必那么兴师动众，冒如此大风险跟着他来这里。
在他们没得到枪之前，他绝对是安全的。
这么多年的经历，早就把他变成了一只老狐狸。拿了这些枪，他们也跑不了。也不打听打听他周成昌是个怎样的角色，敢动她的人，简直找死。
邹城没说话，他踢了一脚那些装枪的箱子，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周成昌，你说这么多枪，要是被日本人抓住了，会怎样？”
“一条枪就够枪毙一回了，这么多枪，日本人会剐了你。”周成昌道。
“哦！”邹城从张德贵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拿了一根点上，塞进了周成昌的嘴里。
“那如果他们发现是你背着他们卖枪，他们会怎么对你呢？”
“你什么意思？”周成昌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想告诉日本人？”
“没，我就是说说而已！”邹城站起来，围着周成昌转了一圈，“就打个比方，你别那么紧张。”
“哼！你以为日本人会相信你？”
“我无所谓啊！”邹城摊开手，“我就是个瘪三，我不需要告诉日本人这些枪是谁的，我只是想立个功，拿笔赏钱而已。不过你可能就要当心了，毕竟你的生意那么大，说不定什么时候日本人就抄到你老窝里去了。兄弟我还是得好心提醒你一下，日本人对叛徒那是很凶残的。”
“你少唬我，你不就是想白拿一笔货嘛，给你就是了！”
“错！”邹城挥了挥手，张德贵一把扯下了翠珠嘴上的破布条，那女人立刻就大喊，“成昌，他们是军统的……呜呜呜……”
张德贵蒙着她的嘴，重新塞上了布条。
周成昌闻言脸色连变数次，他想掏枪，才发现他的枪早就已经在邹城的手里了。
“你们真是军统的！”
“不才邹城！行动六组组长。”
“是你！？”
“是我！怎么样？我在你那份名单里吗？”
“你是为了那份名单来的？”
“不全是！”邹城接着卖关子，“那份名单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我也没有接到总部让我调查那份名单的任务。”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成昌急了。
邹城却笑道：“做生意啊！”
……
一小时后，日军警备司令部收到了一份密保。宪兵队紧急出动，井上彦雄亲自带队，对城西的海霞路进行了大范围的戒严。
他们在一间仓库里搜出了四十二条中正式步枪。
枪上又编号，是国军的制式武器。
有人居然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囤积了这么一批武器，井上的眉头紧锁，让人去把周成昌叫来。
而此刻，周成昌就在井上的头顶上。
那是一座二层小楼，邹城一边泡茶，一边和周成昌观看日本人在现场的一举一动。
“你这又是何苦？”周成昌的脸色看上去有些难堪，但语气依然强硬，“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你做了有什么意义？”
“谬赞了！”邹城抿了一口茶水，“你现在不是该大叫救命的吗？让他们来抓我们，你也不用陪在这跟我喝茶了。”
“我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蠢事。”
“我就喜欢喝聪明人打交道。”邹城笑了。
“我猜，如果你被抓了，肯定一口咬死我。”
邹城点头，“我会和井上说，这些枪是你的，而且你还有一大笔枪藏在湘城。你手上还有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全在你的手里。你说井上会相信吗？”
“……”
周成昌放下杯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邹城指了指后面，张德贵已经把翠珠嘴上的破布扯下来了。此刻这女人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呜咽着：“成昌……是他们逼我的，我如果不说，他们就要划花我的脸……成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周成昌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他拿起杯子摔碎在了桌子上，随手捡了一块破瓷片，就在那女人的咽喉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鲜血尖叫着飞溅而出，喷了满墙满地。
“啧啧啧……”邹城捂着脸，“周先生够狠，辣手摧花一点都不讲个情面。”
“死有余辜！”周成昌踢了一脚死死抱住自己脚踝的那双柔弱的手，恨不得把那女人碎尸万段。
张德贵收拾着杀人现场，邹城和周成昌两人接着谈。
周成昌问：“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邹城道：“我其实要的并不多，名单上的人你交给我。其余的，我不干预。”
“就这么简单？”
“我本来就是个简单的人。”邹城道：“你手里的那批枪，应该是国军湘城城防部队留下来的吧？你没把它们交给日本人，而是瞒着他们自己卖，想你也应该是卖给日本人的对头。你卖你的枪，这也不算是汉奸行为，我绝不干涉，双赢，对不对？”
“你想得倒是远。”
“但是人，我必须带走！”邹城放下脸来，逼视着周成昌，“这个条件没得谈！至于你的枪，如果我有钱的话，我肯定也帮你消化消化。”
周成昌考虑了良久，最终他叹了一口气，接受了邹城的条件。
人，邹城可以带走。但必须远走高飞，不能在湘城地界闹事。
邹城一口答应了下来，这算什么事？这些人本来就已经暴露了，就算让他们留下，他们也不会留下。
只是重庆那边果真没有一点这边的消息？
那就说明周成昌的伪装工作做得好。他如果把这些人都放了，他自己肯定也是要跑路的。其实周成昌早就已经给自己留了后路，他申请日本国籍，就是为了逃避日后可能到来的惩罚。
只是他没想到他的计划被邹城彻底打乱了，虽然不甘心，但不得不暂时接受这样的一个结果。
而邹城则在想，周成昌肯定不会这么痛快地把人交给他，他要做一些部署。顺便，找个机会解决掉他。
两人各怀鬼胎，都默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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