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二十五年,秋十月,北狄八万骑兵,大举来犯固北关。
镇国公顾怀安率兵迎敌,历时月余,斩敌一万三千余人,追敌入草原至马巫山,大胜。
捷报传回皇城,定然令龙颜大悦,固北关却气氛沉重,沉默中可见苍凉血腥。
斩敌一万三千余人,就算依靠坚固的城墙,使用投石机、火炮等大型器械,自身依旧有六千余名军士马革裹尸,更有近三万军士受伤。
若是直接冲杀,伤亡人数怕是会更多,固北关的这个冬季,不好过。
等城中再次恢复热闹,已是接近除夕之时。
“有消息传来,老汗王得知大败后,怒极攻心口吐鲜血晕厥,几个王子争权夺位,都显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北狄内部或有大乱。”
烧着炭盆的屋子里,顾怀安大马金刀而坐,他目光沉肃的扫过全场,稳声道:“明年春三月,应陛下旨意,点十五万大军,攻伐北狄。”
如今已是十二月底,十五万大军整装待发,并非一蹴而就,再加上战术的讨论,他地粮草运送就位,确实需要两月有余。
在场都是将领亲信,顾凡坐在末位,静听交谈讨论,自己结合所看兵书和北疆地形,倒也有所悟。
今年的除夕,整个固北关都草草而过,但将士们还是举办了篝火晚宴。
顾凡没有逗留太久,提前顶着冰冷的寒风,打算回自己屋子,却在半路遇上了醉酒先走的自家老爹。
“子慎。”
除夕夜的北疆,飘着零星的雪花,空气透着沁人的清寒,顾凡抬眼看披着神色斗篷的顾怀安,鼻端微微酸涩。
自从上回不欢而散,除却战事上的交流,父子两人都没有坐下来好好交谈。
“爹。”顾凡快步走了过去,嗅到浓郁的酒气,笑道:“爹醉了吗?”
“这点小酒……”顾怀安摇了摇头,瞧着自家傻儿子,心里头有些不忍,却还是狠下心道:“三月攻伐北狄,至多不会超过半年,若败无需多言,若是能大胜,班师回皇城路途月余,子慎,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顾凡闻言,指尖轻轻发颤,他握了握拳,沉声道:“爹,孩儿且看着,若他信守承诺,孩儿豁出去又如何,若他……孩儿大不了随你驻守北疆,再不回皇城,瞧不见人,便也能歇了心思。”
姬玄青做了皇帝,男女主的小命保住,等人寿终正寝,任务大抵也就完成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得失。
顾怀安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拍拍傻儿子的肩,苦笑道:“若他并非南朝储君,只是个寻常的闲散王爷,爹就算豁出这张老脸、老命,去求陛下成全你们,也不是不能,可惜……”
可惜他是太子,是储君,是未来的帝王,容不得断袖之癖!
顾凡心里暗暗接上了自家老爹的未尽之言,眸光微微黯淡,明知不可而为之,到底是不是愚蠢。
这时候的顾凡,其实有些疑惑。
两月半时间转瞬即逝,十五万大军整装待发,攻伐北狄之日近在咫尺。
三月初,粮草就绪,大军自固北关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