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突然顿住,姬玄青面上浮现淡淡的期盼,目光灼灼一眨不眨,纵然眼前阵阵发黑,依旧固执的盯着。
顾凡轻轻笑了笑,目光渺远:“你要是不死,便算我活该,自此两不相见。”
“子慎,你想走?”姬玄青猛然反应过来,他咬牙切齿的开口,浑身冷汗连连,眼角的笑意透着阴冷:“你走不了,我知你轻功绝世、武艺高超,为以防万一,在、在屋子里早早,便下了软香散!”
吐出最后一个字,姬玄青终于熬不住闭上了眼,魏其吓得两股战战,幸亏太医已经赶到。
顾凡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热闹”,脸上不见任何表情,他轻轻眨了眨眼,睫毛像是垂死蝴蝶的翅膀。
这就是姬玄青啊!
顾凡恍惚的想着,再次体会到了这人的可怕之处,他低低的笑着,眼眶红红却流不出泪水。
匕首没入胸口,且正是心脏位置,若非姬玄青的脏器长偏了些,此番是决计救不回来了。
纵然如此,姬玄青也是九死一生,在死亡边缘挣扎了足足半个月,才大有好转。
朝堂、后宫,在此期间人心惶惶,顾凡独自住在昭阳殿,远离这些纷纷扰扰,倒是落了个清净。
因着姬玄青清醒时的命令,魏其天天送来一日三餐,也不敢为难他。
转眼就到了两月中旬,顾凡难得的走出了屋门,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呆呆看着即将盛开的梨花。
恍惚间记起多年前,两人在此共饮梨花白,姬玄青第二日,还作了一幅梨花图。
那幅梨花图,被他从皇城带到北疆,又从北疆带回皇城……
耳边传来脚步声,是魏其送来了午膳。
“国公爷,陛下已能下地走动了,想必过些时日,便能来看您。”魏其垂着眼,不敢与顾凡对视,他觉得对方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雄鹰,可怜又可悲。
顾凡轻应了声,没有再理会。
他中了软香散,而今半点内力都使不出,且随着时日渐久,浑身的气力,也像是在渐渐流失。
等再过个一年半载,约莫就成了真正的废人,姬玄青大抵早已起了,将他当**的心思。
姬玄青的心,狠起来可真是狠啊!
顾凡低低笑了声,垂眼看到指骨分明的手指,突然间就没了用膳的兴致。
吃和不吃,有什么不一样吗?
约莫是又过了五六天,顾凡这几日每日都坐在石凳看梨花,昭阳殿的梨花也快要开了。
三月将至,又是一年梨花白。
姬玄青进了昭阳殿,转过抄手游廊,遥遥就看见一道消瘦的背影,不由怔怔出神。
“子慎……”
他难以抑制的开口,便见那人缓缓转过身,冲着他弯了弯唇角:“陛下来了。”
声线平和淡然,眼中也不见丝毫怨恨,姬玄青心头一动,快步走了过去,走到面前却脚步踌躇:“子慎……”
“陛下伤势可好?”顾凡静静的看着他。
姬玄青除却面色有些苍白,其余瞧着与旁人无异,倒是顾凡最近寝食不安,又加上软香散的作用,整个人消瘦非常,像是风一刮就要倒似的。
姬玄青眼中浮现心疼,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摩挲了下,道:“朕已无碍,子慎莫要自责,都是朕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