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计划有缺漏,这五天时间内,顾凡依旧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重复检查校对地形。
直到第五天,程勇哈哈大笑着上门,才敲开了门。
顾凡放下手中草稿,抬眼笑道:“程叔,发生了什么喜事?”
“时隔大半个月,皇城的消息这才传到,老皇帝驾崩,废太子登基为帝!”
程勇喜笑颜开,顾家军本就属于姬玄青这一脉。
当初废太子,他们这些老将领,可都提心吊胆,如今峰回路转,着实让心脏受刺激。
就算顾家军依旧会被忌惮,但顾凡乃是与新皇自幼相识的伴读,新皇总会给几分面子。
顾凡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听言却还是笑出了声:“也不枉殿下筹谋、忍耐这两年时间。”
“就是可惜了,等到咱们退敌回皇城,也赶不上帝后大婚咯!”
程勇大马金刀的靠坐在太师椅上,神态满满都是惋惜:“听闻皇后乃是齐相嫡女,容色动人至极,啧啧,咱们这位陛下,一直不娶太子妃,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呢,这封后可和迎娶太子妃,差别大了……”
程勇还在摇头晃脑的说个不停,顾凡紧紧攥着太师椅的扶手,只觉得眼前满是重重叠影,他茫然的看着程勇,硬生生的扯出一抹笑:“程叔方才说什么?封后?”
“敢情我说了老半天,子慎你都没听进去,不是程叔说你,你这年岁,也真到了娶妻的时候,遇不上喜欢的,也不能总耗着啊……”
字字句句传入耳,却在瞬间化作一片空白。
“只要子慎一日不娶妻,孤便一日不立太子妃。”
“子慎若是不娶妻纳妾、不负孤,那孤自然也不娶太子妃、不封皇后……”
曾经的承诺,清晰的在脑海中回荡,顾凡恍惚中好似嗅到了梨花的幽香,他手不由自主的按向胸口位置。
那里有一个丑丑的锦囊,盛放着三年的梨花,他一直将他贴心而放,软软暖暖的,就好像某个人的心,一直在和他同在。
却原来,不是的!
他没有娶妻纳妾,那人却要立后了!
“若他信守承诺,孩儿豁出去又如何,若他……孩儿大不了随你驻守北疆,再不回皇城,瞧不见人,便也能歇了心思。”
那年除夕夜,与自家老爹交谈的话语,在此时此刻涌上心头,顾凡重重的闭上了眼。
顾凡以为自己会哭,可他却看着程勇,轻轻笑了出来:“殿下,也确实到了娶妻的年岁,帝后大婚,皇城想必是热闹至极。”
可惜,这些热闹,与他全然不相关。
那是姬玄青的热闹,不是他的。
顾凡眼中簇着一团冷然的幽火,搭在太师椅扶手的指尖不断发颤,心头剧烈发痛发恨,那是被背叛的痛恨,真正的痛彻心扉。
自古帝王多薄情!
这话,果真是不错啊!
余光瞥见那满当当的草稿,顾凡突然疑惑,他这废寝忘食、呕心沥血的,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南朝江山?
不,他对南朝没有任何归属之心。
为了姬玄青的江山?
可是,姬玄青都要立后了,他登基为帝,成为天下之主,又大婚在即,早已经不要他了。
或许,或许是为了二十万顾家军……
或许,或许是为了固北关这个顾家人守护的地方。
他,已经回不去皇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