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像是突然出现,直接飞来柳雄的脖子前面。
柳雄看着刀光的到来,全身都凉透了,比置身冰雪中还要寒冷,他还没有见过如此之快的刀。
刀当然是陈泽的,陈泽的刀一出,天地间的风雪都会逊色一筹。抽刀断风雪,刀已经挨近脖子上。
柳雄连忙把头一矮,整个身体也往下一沉,刀锋几乎贴着柳雄的头皮而过,一把将柳雄头上的帽子连同头发都削落。
不过柳雄也非泛泛之辈,刚刚避开陈泽刀锋的他,反手就是一刀,刀光直入,取的就是刚才陈泽挥刀的方向。只是,柳雄的刀已经落在空处,他连忙抬起头一看,但见身穿铠甲的陈泽已经立在马头,马一动不动。
陈泽身上,铁衣发出严寒,杀气凛然,已经将身上的积雪融化。
“你就是陈泽?”柳雄问道,不知道是否天气寒冷,还是见识到陈泽的厉害,他的声音竟然有点颤抖。
“不错!”陈泽回答。
柳雄长啸,突然双腿一夹马肋,马突然奔跑起来,与此同时柳雄也飞身而起,手中的刀猛然往陈泽袭来。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陈泽的对手,若要逃命就必须制造混乱。
所以,他又高声说道:“若要不死,杀!”
看到柳雄出刀,陈泽也出刀。
柳雄一股脑砍出了十数刀,每一刀都有十多种变化,有虚也有实,让人难以捉摸。
然而陈泽只是砍出一刀。
陈泽的刀进入柳雄的刀光当中,柳雄发现自己的刀光突然崩溃涣散,刀法也不成章法。刀锋急转而下,往柳雄的胸膛而落,想要将柳雄剖膛破腹。
柳雄心中大叫,他一声高呼,抽刀回防,他的刀也是极快,直接就架挡在陈泽的刀锋之下。然而陈泽手一沉,手腕轻轻抬起然后放下,而在柳雄的眼中陈泽还是一刀,这一刀已经足以取他性命。
“叮!”
陈泽手腕用力,柳雄刀已折断,陈泽的刀已经穿过了柳雄的胸膛。
柳雄倒下,马被陈泽脚下用力一踩,也都停下来。
“柳雄已死,首恶已诛,余下的人投降不杀!”陈泽高声说道。
他的声音就像是霹雳,震撼着无数贼兵的心脏。
经过一番拼杀,贼兵所剩下的已经不多,然而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隋军的话,不可信。”
此话一落下,正准备投降的贼兵,也都拾起武器。
“全军后退,弓箭准备!”陈泽高呼,隋军听令,连连后退,顿时箭如雨下,贼兵惨叫连连,一下子贼兵也只剩下一千多人。
箭雨已经收起,贼军已经有人大叫投降。
又是马蹄声起,军营东方积雪飘扬,隋军众军士只以为又有兵马来袭,而贼军以为有己方来援,也就只有陈泽微笑。
陈泽知道是伍泰回归,等兵马靠近的时候,众人一看果然是伍泰。
“卑职不辱使命,贼军已经全歼。”伍泰下马说道,同时他又看了一眼这方战场。
鲜血已经将军营前方的雪地给染红,浓郁的血腥味十分刺鼻,在军士的火把之下伍泰可以清楚地看到地上躺着的算是贼兵尸体。
如此浓郁的血腥,陈泽还是第一次闻到,他很恶心,想要吐,可是他强行忍下来。
在这里,人命如同草芥,他这个现代人,也就慢慢习惯了杀人。
他也杀了不少的人,在如此时代里面,不杀人是根本不能存活。
陈泽对伍泰点点头,然后又问贼兵:“你们可愿意投降?”
事已至此,贼兵纷纷放下手中兵器,他们本来就是农民或者强盗,能够有逃生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兵器放下,马上有士卒包围起来,将地上的兵器收走。
陈泽又问了投降贼兵一些问题,然后说道:“你们脱下五百套衣服给我,否则就死。”
所有人都不知道陈泽为何要这样做,但是他们都脱了衣服,而且几乎是所有人都脱了。天气寒冷,飞雪又落下,他们情愿冷死,我不愿死在刀锋之下。
陈泽命人从中找出五百件衣服,又让士卒将他们都捆绑起来,关押在一边,最后才对伍泰说道:“伍副将,麻烦你给我挑选五百士兵。”
等做完了一切,天空已经发白,光明即将来临。
陈泽双眼满是血丝,端坐在帐中,不过久伍泰来找的时候,陈泽才出去。
大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风雪早已经停止。
白天的天气,和晚上的相比好多了,没有呼啸的朔风,有的就是明媚的阳光。
只是军营前面,被鲜血染红的积雪,依旧在,血腥味已经被冷却了,和鲜血一起凝固在积雪上面。
雪地上的尸体也都清理,唯有鲜血是还在停留。
“伍副将,昨夜我军伤亡多少人?”陈泽问道。
伍泰说道:“死了七人,伤了七十多人。”
他说着,有点振奋,因为他出征多次,也没有试过打仗能死那么少的人。
陈泽点点头,说道:“将死去的兄弟的名字都记下来,还有受伤的兄弟,让他们都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做。”
伍泰似是从来都没有见过有将军会将士兵看作兄弟,他只觉得心中感激无比,他说道:“卑职代表所有士兵,多谢将军。”
陈泽摆摆手,看了看伍泰找来的五百人。他们刚才都听到陈泽的话,犹豫在如此寒冬中有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
“我今天找你们来,有可能让你们去送死……”说着,陈泽也不忘观察众人脸色,随即他又说道:“但是如果你们都死不了,你们的功劳我都会记下,如果有人退出,我也绝对不会追究。”
所有人,包括伍泰在内,也不知道陈泽要做什么,但是听了陈泽最后一句话,突然有一人出列,接着陆续有人出列。
伍泰见此,脸色就如着雪地一样雪白,因为人都是他找回来的。
一共有一百三十三人退出了,陈泽让退出的人都离开,他说了不会追究,就绝对不会追究。
“其余的人,还有没有谁想要退出?”陈泽问道。
“卑职只愿意战死,不愿意退。”一人高声地说道。
此人一说话,又有一人说道:“如果卑职不幸回来,请将军为卑职家兄的老母亲带上足够的抚血金,让她晚年能无忧度过。”
又一人说道:“卑职也请将军为家中的家人带上一句话,卑职保家卫国而死,无怨无悔!”
士卒都没有哭,伍泰也没有哭,陈泽已经哭了。而陈泽也想不到,自己不过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他们竟然对自己如此的敬重和信任。陈泽也想不到,自己在军营中无意做的一件小事,都能打动这些汉子的心弦。
陈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压下来,他说道:“好,很好!我一定会为你们做到。”
不多时,周方也来了,将那五百件贼军的衣服带来了。
陈泽说道:“今天你们穿上这些衣服,混入贼军当中,而我马上去找张将军,和张将军回合抗击贼军,而你们就在贼军当中挑动内乱。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有危险,马上撤退!”
等士卒都穿上贼兵衣服之后,周方又让人找来了红色的带子,陈泽说道:“将这些红带子绑在手上隐藏起来,待杀敌的时候再露出来,莫要伤了自家兄弟。”
陈泽说的每一句话,他们都听着,陈泽的吩咐,他们都按要求做了。
“陈将军,卑职也愿意一同去。”伍泰说道。
周方也说道:“周方也愿意和众兄弟一起去。”
陈泽笑道:“本来应该我去才是,只是我离不开,这样吧,周方你和兄弟们去吧!”
周方说道:“卑职遵命。”
不知道怎么的,陈泽最近变得阴沉,特别是出征之后。
等待周方他们整理好了之后,陈泽再对他们嘱咐一番,周方等人就自行离去,而他自己也该离去了。
就在陈泽杀了柳雄之后,就已经接见了张须陀派来的人,希望陈泽能够马上去救援,而陈泽做完了一切,也知道自己应该出发了。
陈泽打赢了一仗,更是杀了对方一员大将,卢明月那里一定是焦急,也就是这一段时间陈泽觉得有利于进攻。
军营距离张须陀那里大概有八十里路,陈泽决定自己先和张须陀派来的人去见张须陀,让伍泰带着那些俘虏随后而来。
至于那些俘虏,陈泽打算打退了卢明月之后,就放了他们。没有人愿意造反,很多时候都是被迫的。
张须陀派来的人,叫作陶文康,最擅长的就是跟踪、打探消息。
此时两人快马前进,八十里路,他们在下午的时候,就赶到了张须陀的军营,而他们的马停下来就已经是奄奄一息。
张须陀的军营虽然简陋,但是布置甚是严密,他们的人虽然也只有一万多,但是将军营中的各种职务都细分。
当两人来到军营前方,马上就有士兵上来,看到两人都是隋军的衣服,还有陶文康在,也就放行。陶文康先进入报告张须陀,让陈泽在外面稍等。
不多久,陶文康回来说道:“张将军有请陈将军。”
陈泽进入帐中,首先看到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穿着战甲正对着大门而坐。
“陈将军,在下张须陀!”中年男人就是张须陀,看到陈泽来了起立说道。
张须陀一站起来,其余的人也都站起来。
陈泽再看一眼张须陀,但见他皮肤黝黑,满脸的沧桑,双眼和自己的一样,上面布满血丝,似是很久都没有睡觉。
然而,陈泽在张须陀的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架子,再看他身边的人,和他一起坐也没有任何拘束。若不是张须陀对待手下如对待自己的兄弟,又怎能做到这一些?
看到张须陀如此,陈泽心中感慨。
“在下陈泽,见过张将军,仰慕张将军已久了。”陈泽说道。
张须陀笑了笑,说道:“我不过匹夫一个,又何值得陈将军仰慕,想到我更应该仰慕陈将军。听说陈将军第一次领兵,就将柳雄的数万兵马几乎歼灭,更是斩杀了柳雄。如此英雄,恨不得早点相见。”
陈泽苍白的脸上有点发红,微微一笑,然后说道:“张将军过奖,在下不过是侥幸。对了,不知道现在军情如何?”
一问起军情,张须陀马上就收敛起自己脸上的笑容,露出凝重的神色,良久才说道:“昨晚与卢明月又厮杀了一番,奈何卢明月人多马壮,现在他们已经逼近在我们六七里,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对不起将士。”
“圣上派我来帮助将军,已经有五万兵马赶来,我不过是早来一步,早一步和将军商量。”陈泽说道。
“不知道陈将军又有何好计谋?”突然帐内一个年轻的士兵站起来说道,然而能够和张须陀一起出谋划策的人,都非泛泛之辈。
只是此人的语气中,充满了敌意。
“士信,不得对陈将军无礼。”张须陀说道。
那个叫士信的士兵这才坐下。
士信?在这个时代又有谁会是士信?陈泽有点激动。
“阁下可是罗士信?”陈泽忍不住问道。
罗士信一愣,他现在虽然有点名气,可是并不高,想不到陈泽竟然会认识自己,当下他说道:“正是在下。”
陈泽来见张须陀,本来就想和秦琼和罗士信相识,现在罗士信见到了,秦琼自然也在其中,不过他并没有直接提出秦琼。
张须陀也觉得奇怪,不过他并没有提出问题,他说道:“不知道陈将军有何计谋?”
“张将军,你这里有一万多人,我带了五万人,而卢明月那里至少也有十万人,我们以少胜多,不可以硬碰硬。”陈泽说道,随即他又询问附近的地形。
他又说道:“我的五万人,晚上定可以到达,而我认为今天晚上突围为好,不能再拖下去。”
张须陀脸上露出喜色,他说道:“陈将军果然是将才,在下也是这般想。”
“而我们今晚必须退兵,贼兵见我退兵,势必倾巢追击,如能有精锐士卒偷袭敌营,必定能够解围。而且我安排了我带来的士兵接应张将军,另外再分出一队骑兵结合将军的骑兵去袭营。”陈泽说道。
张须陀知道自己手下的骑兵,不过一千,陈泽的骑兵也不过是两千,卢明月的大营一定有精兵留守。
他说道:“此去袭营,一定是危险无比,不知道谁人愿意去?”
竟然无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