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看着陈泽从鹰的腿上取下纸条,略显惊讶地说道:“用此来传达消息,怪不得陈兄你在雁门,都可以尽知天下事。”
陈泽说道:“只是传达军情而已。”
说罢,他一挥手,鹰盘旋了好一会,然后飞向高空。
陈泽将手中纸条打开,看了一会,然后便笑了起来。
原来刘克他们,先去大利城找到了可敦,告诉可敦始毕可汗南下用兵的事情,可敦怒不可谒。然后,林茂才就对可敦献计,可敦为了让始毕可汗退兵,欣然接受。
于是,可敦直接找到始毕可汗的弟弟叱吉,让叱吉趁机谋取可汗的位置。
如今始毕可汗带着大军南下,突厥国内已经空虚,再加上可敦的辅助,很快就在东突厥出现了内乱。
有人同意叱吉,有人反对叱吉,很快叱吉所做的事情,就传到始毕可汗那里。
除了叱吉之外,林茂才他们还找了一个外援,那就是西突厥。
东西突厥自从分裂之后,向来不和。为了能让始毕可汗退兵,刘克他们也联系上西突厥,终于西突厥愿意出兵东突厥。
不过,出兵不过是胁迫东突厥,没有真的攻打的意图。但始毕可汗不退兵,可能就真的打了。
两个消息,很快就传到始毕可汗那里,此刻的始毕可汗,应该急死。
陈泽将这些都告诉了李靖,李靖说道:“太好了,想不到始毕可汗遇上了陈兄,真是吃亏不讨好。”
陈泽也笑道:“突厥之狼遇上李兄的骑兵,差不多全军覆灭,恐怕始毕可汗对你的惧怕更甚于我。”
李靖听了,也是一笑,随后他说道:“陈兄,在下冒昧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可否?”
陈泽说道:“李兄有什么疑惑尽管问就是了。”
李靖说道:“我见陈兄你的刀法,似是和我大哥虬髯客所用的刀法很相似,不知道陈兄是否见过我大哥?”
虬髯客是风尘三侠的老大,而李靖是风尘三侠的老二,所以他一看到陈泽的刀法,就知道是虬髯客的刀法,所以就有这个疑问。
陈泽听了,很快就想到这个关系,他说道:“李兄好眼力,我所用的刀法,的确是虬髯客的刀法,不过我并没见过虬髯客,对虬髯客也是神交已久,希望能见上一面。而刀法,却是道信大师传给在下。”
“道信大师,是了,大哥说过他和道信大师是深交。”李靖说道:“我这个大哥,自从上次分手,到现在也未曾见过一面,他云游四方,踪迹难寻。我和红拂对大哥甚是挂念,所以有此一问,希望陈兄不要责怪才是。”
红拂,就是李靖的妻子红拂女。
“风尘三侠之间的情义,让我敬佩,又怎敢责怪?”陈泽笑道:“不过哪天有空,李兄要给我引见嫂子,让我见一见风尘三侠的风采,只可惜虬髯客踪迹难寻。”
李靖哈哈一笑,说道:“一定,一定。”
接着,他又向突厥大营看过去,说道:“突厥大军将退,此后如果陈兄有时间,就跟李靖回家,红拂对陈兄也是仰慕已久。”
陈泽说道:“好,只要有时间,一定去打扰你。”
两人又是一笑,然而在陈泽的心中,早有拉拢李靖的意思,而李靖对陈泽,也是充满好感。
“对了,陈兄你的飞虎爪,果然不同凡响,恐怕只有东都的王中才能打造,我命人多次打造,都不得。”李靖又想起当初在东都见面的时候,他又说道:“如果将此工具用在军中,攻城略池,甚是方便。”
听了李靖的建议,陈泽双目一亮,随后他说道:“等我再回东都,一定让王中给李兄打造一个。”
李靖说道:“那我就却之不恭。”
看得出来,李靖也非常想要飞虎爪。
陈泽也知道,如果飞虎爪落在李靖手中,一定大有用处。
“陈泽,陈泽,你果然在这里。”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叫唤着陈泽的名字,那个声音就是忘忧公主的。
很快,一个娉婷的身影就出现在陈泽和李靖面前,两人连忙对忘忧公主行礼。
“公主,臣还有军事要忙,先行离开。”李靖一看忘忧公主,知机说道。
忘忧公主还巴不得李靖马上离开,她欢喜地说道:“下去吧!”
不仅是李靖,就连城楼上一些士兵,也悄悄离开,这个都成了他们的习惯。
陈泽心中暗骂李靖没义气,不过却说道:“不知道公主找臣有什么事?”
忘忧公主一嘟嘴,说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
顿了顿,忘忧公主又说道:“你是不是挂念黛儿姐姐?”
陈泽说道:“臣和黛儿公主也算朋友,有挂念也是正常的。”
忘忧公主脸上闪过了异样,很快又恢复正常,她又说道:“陈泽,你是不是很怕我?当初黛儿姐姐在的时候,你都没有那么怕我。”
陈泽连忙说道:“陈泽不敢,不过公主千金之躯,陈泽在公主面前只有尊敬。”
忘忧公主有点不满陈泽的话,她直接靠近陈泽身边,陈泽连忙后退一步,忘忧公主又往陈泽靠近,直到陈泽已经撞在墙上,两人才停止下来。
“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经历过生死,你就那么害怕我?”忘忧公主幽幽地说道。
“公主,我……”陈泽想要说什么,可是低下头就看到忘忧公主幽怨的脸,竟然说不出来。
忘忧公主转身离开陈泽身边,转而看着城下,玉手轻轻地拨弄自己的三千青丝,她说道:“你就真的那么怕我。”
声音还是那么幽怨,像是闺中少妇向丈夫诉说幽情。
陈泽听了,只觉得糟糕,他连忙说道:“公主,臣身份低微……”
忘忧公主打断说道:“我不管,我是公主,我不管这些。”
陈泽吃了一惊,连忙就要跪下,而忘忧公主连忙拉着陈泽的手,阻止陈泽跪下,她说道:“陈泽,什么公主我不要做了,我什么都不要,你能好好地待我?你为了救我,可以不要性命,我为了你,公主我都可以不做了。”
“公主万万不可,臣已有意中人。”陈泽连忙说道,他的心中惊骇不已,他也想不到竟会发生如此事情。
忘忧公主突然拉着陈泽的手,陈泽只觉得忘忧公主的手柔若无骨,突然想起那个树林,忘忧公主和自己四目相对,心跳也不由得加快。
陈泽想要挣脱忘忧公主的手,却又不舍。接着,忘忧公主就扑在陈泽怀里,一股馨香传来。
陈泽连忙抽身,低下头说道:“公主不可。”
忘忧公主失神地看了陈泽一眼,她轻轻摇摇头,两行清泪竟然忍不住流下来。陈泽低下头,自然看不到忘忧公主流泪,他只是感觉到忘忧公主似是轻轻抽搐。
“陈泽,我走了。”忘忧公主说道,随后她真的走了,看着忘忧公主一双脚慢慢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时候陈泽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也跟着忘忧公主的身后离开了城楼,落在大街上,百姓看到陈泽,连连向陈泽问好。陈泽的心情不太好,不过还是笑着和百姓打招呼。
自从陈泽来了之后,突厥大军就不敢作乱,城内慢慢恢复了秩序,一些百姓已经将自己关闭已久的摊档打开。
陈泽就在路边一个简陋的小面馆坐下,面馆的老板首先就照顾陈泽,很快一碗大大的汤面就呈上来,陈泽连忙对老板说多谢。
自从守城一来,陈泽一直都是吃硬硬的干粮,很久没有吃过热食。如今突厥退军十里,他也知道雁门郡很快就会太平,所以他也歇息一会。
其他人看到陈泽身为大将军,却平易近人,和寻常百姓并无差别,对陈泽更是仰慕。还有陈泽身上的甲胄,穿上之后再没脱下,上面全是血迹,百姓都能看到陈泽为了雁门的付出。
“陈将军,不介意下官坐下?”突然一人的声音在陈泽耳边响起。
陈泽抬头一看,但见是宇文承趾,此时他对宇文承趾也没有什么顾忌,只是一笑,然后说道:“不介意。”
宇文承趾坐下,老板见宇文承趾身穿官服,又是和陈泽坐在一起,他早已经上前招呼。
“将军最近为了雁门郡,真是不眠不休,我代替雁门郡的百姓感谢将军。”宇文承趾说道,只是陈泽觉得宇文承趾说这句话,很不要脸,他凭什么可以代替雁门百姓?
陈泽淡淡一笑,说道:“只是为了国家,不过始毕可汗快要退兵,所以我才抽空来这里坐坐。”
宇文承趾一笑,说道:“突厥要退兵,真的值得祝贺,不过下官见将军的脸色,似乎不是太好。”
陈泽又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宇文承趾,但见宇文承趾满脸笑容,目光当中还带有几分戏谑的感觉。这不由得让陈泽想起,当初在东都宇文承趾发现自己和玲珑的秘密。
宇文承趾见陈泽不说话,他哈哈一笑,然后说道:“将军还记不记得下官曾给将军说的故事?”
好一会,陈泽才淡淡地说道:“记得,那又如何?”
宇文承趾说道:“按照将军你现在的身份和名望,的确可以够到那个枝头,甚至是忘忧公主也对将军芳心暗许。”
陈泽皱起眉头说道:“有些话说出来,要慎重。”
宇文承趾说道:“陈将军不要误会,但是我这次来,就是带给陈将军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陈泽忍不住问道。
宇文承趾轻轻叹息,然后才说道:“将军离开东都数个月,很多事情将军你都不知道,所以将军你更不知道,当初故事中的那个凤凰,已经飞走了。”
陈泽心中一抽搐,手中筷子也停下来,抬起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宇文承趾说道:“凤凰长大了,当然就要嫁人。好了,下官吃饱了,先告退。”
宇文承趾说完,他还真的结账离开,留下陈泽一人坐着,他慢慢地石化了。
“凤凰嫁人了?玲珑嫁人了?不可能的,玲珑说过他要等我等一年,一年还没到。”陈泽心想,他的心如同被增长天王的长剑一剑刺中,疼痛无比。
玲珑怎么可能嫁人,陈泽很快就想到那个晚上,自己对玲珑的无情,很快他又摇头说道:“不会的,自己写了信给玲珑,难道双双没有将信送到玲珑手上?不会的,双双绝对不会的,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对了,是李世民,还有长孙无忌的胁迫,玲珑一定是被逼的。”
手中筷子直接就被陈泽捏断,紧沿着牙,目光空洞地盯着前方。
“陈……陈将军,你怎么了?”老板看到陈泽的异样,连忙问道。
很快陈泽就回过神来,注意到自己失态了,于是他也结账离开。
不过老板怎么也不愿意手下陈泽的钱,陈泽强行给了老板,直接就离开。
他要找李世民,要找长孙无忌,一定要找他们问清楚。他不相信,不相信玲珑真的是长孙皇后。
即使玲珑是长孙皇后,也只能是他陈泽的皇后。
很快,陈泽就知道,李世民和长孙无忌被杨广找去,陈泽就暂且将这个放下。
经历的事情多了,陈泽的心态也在变化,他变得越来越谨慎。他也不是初到隋唐那个莽撞少年,他变得更为成熟,所以他并没有不顾一切地找李世民和长孙无忌。
他的这一天,都在城楼上度过。城楼上的士兵,看到陈泽愁眉苦脸,都在猜测陈泽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第二天一早,始毕可汗真的退兵了,雁门城下,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留下的,只是突厥军中断残的武器,还有尸体。
杨广马上命令樊子盖翻领两千骑兵,前去打探虚实。最后樊子盖回报,突厥大军真的退了,还是连夜退,不过樊子盖也俘虏了一队老弱残兵。
突厥大军将雁门围了一个月,此时终于都退兵,雁门郡上下欢呼一片,这天晚上,整个雁门郡就是个不眠之夜。
不过,在雁门郡中,还有两人是高兴不起来,就是陈泽和忘忧公主。
玲珑嫁人了,嫁给李世民,陈泽知道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傻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死了,心如刀割。
他坐在城楼上面,双眼空洞洞地看着欢呼的军民,文武大臣。面对自己死守一个月的城池,自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忘忧公主就陪在陈泽身边,坐在城楼上,和陈泽一样愁眉苦脸。
而陈泽,似是没有发现忘忧公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