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敖不开心,很不开心,这份不开心一直延续到午后制陶之时,还没法纾解。
内心戏不断:狗逼上神,越发不要脸了!自己厨艺渣渣,拿着食神食单,都烧不出早膳,还有脸来蹭饭。
活生生把他和小公主俩人共膳,变成了三人进餐。
蹭饭就蹭饭吧,还装病娇,哄得小公主,一直往他碗里夹菜。
不要脸!
想到这里,蓝敖就把泥坯拍得梆梆响,心里头想:回头做个泥人,看打不死你!
红蛟看蓝敖一人死命拍泥坯,便道:“蓝敖,干嘛呢?霍霍坯子干啥,还不赶紧过来帮忙印坯。”
“是,来了。”一对上红蛟娇艳如花的脸庞,蓝敖立马换上张笑脸,成了顺毛驴。
一旁的蓝寅见了,摸摸额头,想到今早从彩云间出来后,还是吃了蓝敖三记爆栗子,心道:大太子,你可以再狗一点。
印坯,就是把拉好的坯子,用印模倒成各种不同形状的毛坯,比方说,陶瓶、陶碗、陶罐之类。
刚印好的毛坯,厚薄不均,就要修坯。修坯顾命名思,就是将印好的毛坯修刮整齐、匀称。
修坯是个细致活,红蛟因为做的一手好绣活,干这个倒是得心应手。
于是,俩人分工合作,蓝敖力气大,负责印坯;红蛟手巧,负责修坯。
今日,制陶做得很顺利,也没有出现昨日泥糊一脸的的意外和尴尬。
不过,蓝敖却莫名怀念起来,想想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轻柔爬在脸上。
脸不由有些烫了起来。
“蓝敖,你又发什么呆?”红蛟喊道,“去找点清水来,把这些修好的坯子捺一下水。”
捺水,就是将毛坯过一遍水,洗去沾染的尘土。
“嗯,我这就去温泉边取水。”蓝敖应声道,直接拿起两木桶,飞身去到温泉边。
他会仙法,所以没多会,就取了满满两桶水回来。
红蛟将水一勺勺浇灌在泥坯上,好像呵护小宝宝一样用心:“好了,大功告成,明儿再画坯、上釉,就可以烧制了。”
“就这样高兴吗?”蓝敖问道。
“自然高兴,这可是我头一回制陶的成品。可惜,还不能让白千里知道,否则,让他来画也是极好的。听说,他擅长书画。”
“是吗?小公主可曾见过?”蓝敖突然有点酸。
“不曾,白子说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再说,公主怎知我画的不如他。”见过彩云和千里居那两幅栩栩如生的山水和龙飞凤舞的狂草,蓝敖知道红蛟说的是实话,嘴上却要较劲。
“行吧,明日这些陶器就交给你了,蓝朋友。”红蛟俏皮道。
“遵命,公主殿下。”蓝敖也装模做样,行了个大礼。
白卯来见白帝时,他正在千里居中写信。
书案上,莲花砚台散发出一股幽香,砚台中无墨,白帝哈了口仙气,墨便自来。他提笔沾墨,一气呵成,信是写给北荒玄天的,问他修复仙魄之法。信上打了结印,除非玄天,无人能开启。
接着,挥手招来一只白毫青鸟,念了几句咒语后道:“去吧。”
白光一闪,那青鸟便消失不见了。
白卯望了那鸟一眼,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向白帝禀告红蛟之事。当然,只有红蛟的部分,事关蓝敖只字未提,反正她的任务是保护公主,不是吗?
“小公主听说本神擅长书画,希望吾给陶器画坯。因为要瞒着,所以还很遗憾。”听言,白帝因为今晨厨艺比拼,输给蓝敖的郁闷心绪,一下子荡然无存。
想到当时龙崽子一脸得意,他就郁闷死了,哪怕后来,跑去蹭饭用膳,也不能让他开怀。
毕竟,技不如人是事实。
而且,用膳之时,不明情况的红蛟还开玩笑道:“蓝敖,你做菜的手艺这么好,教教我呗。之前,你不是说我修仙不行,做菜再不成,到时候嫁不出去吗?”
不要脸的蓝敖居然有脸说:“红蛟听岔了,像你这样一个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十指不沾阳春水。夫婿更要疼爱,应当叫他下厨做菜才对。”
这话说的,感情不会做菜,就做不了红蛟夫婿了不成?
这口气一直堵到现在,才算畅快,会做菜算什么?君子远庖厨,有能耐来比书画啊!
该死的龙崽子。
“是,四界之人,谁不想得一副帝君的真迹。”白卯看了看墙上的山水图。
“好,吾知道了,”白帝浅笑低头,“唰唰唰”大笔一挥,当即写下了“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一句诗,丢给白卯,“赏你的。”
“多谢帝君。”白卯捧在手上,视若珍宝。手不由微微发颤,这是白帝第一回主动送她东西,而非赏赐。
待她晕乎乎走出千里居,发现白子等在不远处的地方,看样子,应当是在等她。
手中的字来不及收起来了,她也不想收起来。
她想和人分享这份特殊的恩赐。
“帝君赐你的?”白子一看这狂草,就知是白帝所书。
“嗯。”白卯浅浅一笑。今早膳房之事,她早有耳闻,不过她不想参与。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如果说,白帝能亲自下厨给她做菜,哪怕被毒死,她也心甘情愿。
况且,白帝交代过白子,给她单独安排了任务。言下之意,其他任务都与她无关,任何事不必打搅。
“白卯,看你变回之前的样子,真替你高兴。自从小公主来了白帝城,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我们一直担心你出事,现在好了。”白子真诚道。
此前,他们虽说不太和白卯接触,也谈不上交情,但她到底一心一意为了帝君,也算得上是个忠心的下属。
如若白帝把她从十二战将除名,四界之大,却没有她容身之处。他们是喜欢红蛟做未来帝后,可是也不想看到一起并肩作战的白卯,不得善终。
“多谢关心,白卯不会做傻事的。”白卯恭顺应道,心中则想:反正有人会帮着她做的,不是吗?
“那就好,那就好。”白子又问,“不知帝君现下的心情,如何?”
“好得不得了。”白卯嘴角一扬,翩然离去。
白子想着趁着白帝心情好的当口,去请罪,把今晨之事了结一下。
谁知,他叫了半天门,却无人应。
白帝竟不在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