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里这一吐血,别院众人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高富才领了厚赏,心情愉悦地从公国府回来。谁知才进门,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有人来报白千里吐血了。
高富大惊失色,吩咐道:“赶紧进宫,去请萧太医。”接着连忙往正屋跑,差点连鞋都跑掉了。
等高富进门之时,发现白千里眼神空洞,嘴角渗血,好像是丢了魂,惊呼道:“我的祖宗哟,方才不是好好的,才几个时辰光景,怎就变成这副模样?”
然后又责骂仆妇:“会不会伺候,怎么不给白解元洗洗?”
仆妇连忙端水,忙乎开来,实际上她们方才是吓坏了。
田玄见白千里一个翩翩佳公子,突然间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中着实难过。“白兄,有什么难受你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憋出病来。”田玄声有哽咽。
“田......玄,江陵她,她快,死了......来同我诀别了。”白千里的表情痛苦到有些狰狞,似乎有人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白兄,你这是梦魇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不是的,江陵是不好了,她托梦给我了。”说着,白千里挣扎着要起身,“我要去见紫玉郡主,我要求她,遣人去给江陵治病,江陵真快死了......”
话还没说完,白千里身子一个不稳,从床、上摔下来,生生栽倒在地。
田玄和高富连忙去扶他,高富一边扶一边劝:“白解元,就算要去镇国公府见紫玉郡主,您也要养好身子,梳洗一番,总不能衣冠不整上门吧?”
“是啊,白兄,算是小弟求你。别再折腾自己了,你这样非但帮不到嫂子,还会让家人担心。别忘了,你家中还有寡母和幼妹需要你照顾,她们都还在等你回家。”
“母亲和妹妹......”白千里恍恍惚惚。
“是的,你先别胡思乱想了,一会看过大夫,吃了药好生歇息一晚。我先去打听一下,明日我陪你上镇国公府,可好?”田玄苦口婆心。
“好,我休息,吃药,明日去公国府。”白千里机械重复着田玄的话。
又是一番折腾,白千里总算是再次入睡。
高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想到白千里为了他未婚妻如此癫狂,他突然对自己的提议没了把握。
如此用情至深,那个江陵死了,估计白千里不死也是半条命。那个江陵活了,就算有救命之恩,白千里会弃她于不顾吗?
头疼啊!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次日,白千里醒来,除了脸色似鬼,精神头比昨日好多了。田玄一早就过来,告诉白千里已经安排好了。用过早膳后,他们就上镇国府去,紫玉郡主今日在府中。
白千里一脸恹恹,明显是没有胃口。田玄还是逼着他用了一小碗燕窝粥,俩人这才坐上马车出发。
镇国公府的马车内部空间很大,垫子十分厚实,车夫车驾得很稳,坐在上头一点都不颠簸。田玄知道这是为白千里特意安排的,怕他身子吃不消。
白千里虽说精神恢复了些,但仍旧心事重重。田玄几次三番想和他聊聊,开解一下,他却都无回应,结果一路无话。
田玄想到之前,白千里虽说性子有些冷淡,不善言辞,但也不至于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到男女情爱如此可怕,竟可以让一个冷静、睿智之人变得面目全非。
田玄表示不能理解。
好在没过多久,镇国公府到了。
朱红大门,御赐牌匾,门口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还有守门的护卫,无不显示着主人家的身份显赫。
田玄递上名帖,侍卫送了进去,很快就有人来迎他们。田玄一看,竟是个熟人,紫玉郡主身边的大丫头菘儿。
“白解元、田举人又见面了,里边请。”菘儿招呼道,口气还挺热络。
“好久不见,有劳菘儿姑娘。”田玄应道。
“有劳。”白千里面无表情。菘儿一看,觉得白千里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阴沉忧郁,又因病清减了许多,长衫穿在身上有些松垮,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美貌,反而生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想到其中的缘故,菘儿心中很是叹惋。
菘儿将人迎到了厅堂,就吩咐上茶点。
走了一路,田玄有些渴了,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心道:好茶,醇而不涩,久久回甘。菘儿似乎看出了田玄的心思,解释道:“此乃御赐的白毫银针,给白解元备的是药茶。”
白千里没反应,茶也不喝。
田玄只好问道:“敢问紫玉郡主何时得空?我等有事相求。”
“郡主此时在忙,还请二位在此稍候片刻,用些茶点。”菘儿的眼睛往厅堂里巨大的八骏马屏风瞟了眼。
“多谢菘儿姑娘。”田玄道。
菘儿看了眼白千里,他依旧不吭声,田玄连忙道:“白兄近日心神恍惚,姑娘别介意。”
菘儿点点头,道了句:“客气了。”就退下了,留下白千里和田玄二人。
田玄杯中的茶水添了好几回,白千里边上的药茶都放凉了,紫玉郡主依旧没现身。田玄问边上伺候的下人,都说不知道,也就不便再问。
其实,此时高尔晴正躲在骏马屏风之后,看着厅堂里的一举一动。白千里脸色白得吓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心一时揪了起来。
已经晾了他们许久,高尔晴想要走出去,却给边上的张嬷嬷拦住了。
张嬷嬷是慈宁宫的老嬷嬷,太后赐给紫玉郡主的,很有一番手段。只听她低声道:“郡主稍安勿躁,不要一时心软。要记住他是为了未婚妻而来,就要一次将他拿捏住了,方能一劳永逸。”
“可他身子不好......昨儿还吐血了,这都快一个时辰。”面对白千里,高尔晴一点办法都没有,也狠不下心来。
“郡主且听嬷嬷这回,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了,他也不配做镇国公府的郡马。”张嬷嬷坚定道。
一听“郡马”二字,高尔晴有些羞涩道:“嬷嬷取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