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九月,距乡试已过去近月。
各地来的考生,依旧留在芙蓉城,苦苦等待放榜。
不过,比起之前头悬梁锥刺股的埋头苦读,会试三天两夜的紧张考试,考到虚脱。等待放榜的时日,虽说心有挂念,却是考生们难得放松的时日。
这段时日,各地考生相互结识交友,相邀登山游湖,吟诗作赋,好不畅快。
甚至还有些公子哥,还去逛逛青楼,会会花魁,毕竟人不风流枉少年。将来中举了,说不定还成就一番风流韵事,成为谈资。
白千里没有出去游玩的资本,不过他也没兴趣。除了考完出场后的两天,实在是太累了,在客栈柴房里睡了个昏天黑地。之后等待放榜的日子,他还是和考前一般,白日里看书,入夜休息,波澜不惊。
其实,他原想趁着这段时日,看看能不能找些抄书的活计,赚点钱。可惜,他在芙蓉城人生地不熟,没有门路,只好作罢。
考虑到回乡的盘缠,既不能开源,只好节流。所以这段时日,他比之前过得还要省。
这日,田玄又来找他,“我说白兄啊!好不容易来一趟省城,如今考完了,你也不出门逛逛?成日窝在客栈里头,有啥意思?”
因为之前受了田玄送的文房四宝和糕点,白千里对他也不再像从前那般爱理不理,只道:“没什么好逛的,我这人本就不好热闹。”
“白兄,你可真是个书呆子啊!来了趟省城,总要家里捎点新鲜玩意回去。不说别人,你空手而归,不怕未过门的嫂嫂生气?”田玄嬉皮笑脸玩笑道。
听言,白千里顿时心动了:是呀!江陵在家中等他回去,总要给她带份礼物,小姑娘都喜欢小玩意。他心算了一下手中的钱,如今还剩下三两不到,盘缠应当勉强够了。
于是,应道:“田兄所言极是,那还请带路,我们去街上逛逛,买点东西。”
“好嘞。”田玄笑嘻嘻。
二人并肩而行,踏出客栈大门,往城中的春熙街去了。
春熙街是芙蓉城的主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本朝男女大防并不严苛,故而街上男女老少皆有。一路走来,有些大胆的姑娘,看着白千里和田玄两个翩翩公子,忍不住偷偷多看两眼。
尤其是看到白千里那芝兰玉树的俊美风姿,更是羞红了脸,连道都走不动了。有些个姑娘,故意将贴身的帕子丢在白千里脚旁,谁知他却视而不见,直接跨了过去。
见此情形,田玄用折扇掩面,对白千里低声耳语道:“白兄,你啊!实在是太招人。若你没未婚妻,他日放榜,这芙蓉城的千金小姐,也是任你挑选啊。”
“田兄,切莫开此等玩笑,”白千里脸色一沉,“纵然其他女子再好,在我眼中,也不及江陵半分。往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田玄见白千里面有愠色,连忙道:“是我多嘴了!白兄莫怪,我们这就去给嫂嫂挑选礼物吧。原来嫂嫂名叫江陵,‘千里江陵一日还’,好名字!与白兄正好相配,天生一对。”
这话白千里爱听,当即转怒为喜,“嗯,我们且再逛逛。”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春熙大街上,驰来一辆华丽非常的四头马车。华盖上四角悬挂铃铛,四周缠枝莲花卷草纹头,绽放的莲花座上竟蹲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白玉兔。
两队护卫将马车紧紧护住,警戒非常,马车身后还跟着几辆普通的马车。
见到如此阵仗,百姓们虽不知车上坐的是何人,但也猜到是贵人出行,纷纷避让。
此时,马车的帘子突然掀开一半,一只白皙如玉的柔荑探出来,车内有人喊了声:“停。”领头的将领一挥手,整个队伍便有序停了下来。
将领骑马来到马车旁边,车内人道:“郡主说,停下原地歇息一会,派我去前头‘李记’糕点铺,买些糕点。”
“是,”将领领命,喊了声,“原地休息。”便有人将脚蹬放在马车前,一个打扮俏丽的丫头从车上下来,趾高气昂,一旁的人讨好道:“菘儿姑娘小心点。”
那菘儿下车后,又来到马车一侧,冲着帘子内喊:“郡主,奴婢去了。”
“快去快回。”郡主的声音柔和非常。
“是。”
趁着这会子休息,伺候的仆众从后头几辆普通的马车下来。备水、点心、干净的帕子,有条不紊往马车上递进去,生怕有半点闪失。
有些新来的护卫见了,忍不住乍舌,小声议论:“这紫玉郡主怎地排场这么大,比皇家的公主还要气派?”
老护卫听言道:“一看你们就是新来的,要说这紫玉郡主的恩宠,在我朝可是头一份。郡主乃镇国公唯一嫡女。当年,国公爷镇守边关二十载,城池固若金汤,打得蛮夷屁滚尿流,威名震慑四海。可惜,数年前国公爷在一次交战中,给敌军射中一箭,跌下马来......”
说到此处,老护卫顿了顿,声有哽咽:“国公爷逝去,朝野震动,全军披白。公国爷无嫡子,在世时最疼爱紫玉郡主。这紫玉郡主长得如花似玉,却有乃父之风。小小年纪竟有胆识,去边关扶灵,将国公爷的灵柩,千里迎回帝都。皇上大为赞赏道,生女当如镇国公,赐予紫玉郡主封号,同皇子一般,享有三千食邑。后来,太后娘娘将她留在身边,悉心教养。你们说,哪个公主能有她尊贵?”
新护卫纷纷点头,老护卫交待了句:“打起精神来,好生护卫郡主。差事办好了,回去皇上和太后定有赏赐。”
护卫们点头称是,老护卫又补了句:“若是郡主出了什么差池,九族都不保。”
众护卫赶忙点头,不敢懈怠半分。
菘儿得令,去李记买回白玉芙蓉糕,郡主说她儿时曾尝过一回,如今还想吃吃。菘儿倒不觉得,这糕点能比宫中御膳房做得好,不过是郡主图个新鲜。
买回糕点后,菘儿瞅到边上有个小货摊,上面摆的绢花虽说布料廉价,却做得花样新奇。有支绢花是几朵桃花,上头停着只小蝴蝶。
于是,她道:“店家,把这绢花给我包起来,多少钱?”
“这绢花二十文,不过姑娘还是挑别的吧!这绢花人家买下了。”摊主笑着解释。
“谁买了?我给四十文。” 菘儿丢下钱,一把拿起绢花。
“姑娘,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