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里声名鹊起,成了殿试前三角逐状元、榜眼、探花的热门人选,甚至有些赌场还开了盘口。下注买他状元的人数之众,遥遥领先。
朝廷赏赐他白银五百两以作嘉奖。
如此声势,连带田玄也是水涨船高。近日别院收到的邀约拜帖,竟都落成了一座小山。
两个书童回帖都不及。
不过,白千里对以文会友之类的文会和诗会,似乎都不敢兴趣,而是找田玄问了他家人进帝都观礼一事。田玄道:“我乃家中独子,家中只有一个庶妹。来赶考前,家里就商议好了,一旦考取了功名,父亲就把渝州的买卖结束了,来帝都做点小买卖,这样一家人就可以在一处。”
其实,还有一点,田玄没说,在帝都为官,人情世故花销极大。如今他考中进士,也是光耀门楣之事,家中自然全力支持,把商铺折现了,就可以拿出大部分供他人情花销,积累官场人脉。
说到官场人脉一事,田玄还是很庆幸自己与白千里相识于微时。一个甲榜吊尾的进士,竟可以一跃进入帝都的新贵圈子,这样,往后家人来帝都从商,门路就广了,更快能立足下来。
出于感激,如今田玄对白千里之事越发上心。
田玄知道白千里并非八卦多言之人,如此详尽问起他家人赴帝都一事,定然有什么缘故,不可能无的放矢。
于是,问道:“白兄,可是有什么事?”
白千里见四下无人,沉默片刻,开口道:“我想请田兄帮我一个忙,一个大忙。”
见白千里如此慎重,田玄便道:“白兄尽管说,只要田某能办到,定全力相助,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是这样的,我想你们举家来帝都安家落户,自然是雇了车队,还有镖局沿途护送。途经奉节村时,是否能接上我的家人,一同过来。”
“白兄的意思,是接上白老夫人,还有令妹?”田玄问。
“还有江家人。”白千里说出了最重要的目的。
听言,田玄虽说有些吃惊,但还是毫不犹豫应承下来:“自然是没有问题,稍后我就修书给家父。问题是,这几家人从千里之外过来,必须要好好筹划一番。还有,他们来了,白兄打算住哪呢?也不知嫂嫂她此前看病,手头是不是还有积蓄?”
不得不说,出身商户的田玄,对于人情世故,以及生活所需方面,考虑得比较周到。还有,他知道这事,白千里必然不想和紫玉郡主扯上关系!郡主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事情办妥,但将来白千里处处受她掣肘,感觉成了入赘一般。
“多谢田兄,容我细细同你说。”白千里听到田玄应了下来,这才把自己的具体想法一一说了出来。
田玄听后连连点头,心道:果然是有大才之人,不论是大处,还是细节,都安排得头头是道。
“如此,我尽快给家父去信,让他提前安排一番。白兄也要尽快写信同家中和嫂嫂说好,让他们事先做好准备。回头,我们先去看看哪里有合适的院落。”
“嗯,有劳田兄了,至于一路上的花销,还请田伯父代为垫付,”白千里掏出二百两银票递给田玄。他不知道这一路要花多少钱,五百两银子他只留下一百两用来赁房子,打算寄给家中和江家各一百两。
田玄没有收:“白兄何必如此见外,家里这些周转的钱银还是有的。待他们到了帝都,再说钱的事情也不迟。”
“那就多谢了,白某不同你客气。”见田玄如此爽快,白千里也就不和他客套了。
之后,俩人又商议了一会,把事情定了下来。后来几日,俩人就出去四处找中人,看房子。为了不引人耳目,白千里对外就宣称陪同田玄,紫玉郡主那边倒也没有起疑,因为她亲耳听说田玄家人要过来观礼。
当白千里的信抵达奉节时,当地府衙早已经来白家报过喜,说白千里考上了会元,这可是整个村,乃至芙蓉城,百年来头一个会元。
消息一传来,整个村子都沸腾了。白家母女为了挽回此前崩坍的人设,掏出钱来置办了二十来桌席面,宴请了村里的乡亲。
这次,邬氏还特意请了江陵过来帮忙招待客人,白、江两家人站在一处,看起来还挺亲热。
两家人和好了,也不必外人说什么,何况礼多人不怪,还有白吃的酒席,谁也不会吃力不讨好,再提过去的事,得罪未来的大官人家。
白家和江家读了白千里的信,拿着一百两银子,两家掀起了惊涛骇浪。
先说白家,自然是要跟着白千里走。白莲花早就想离了这小村子去大地方长长见识,如今哥哥成了进士,她就是正经官家小姐,如今水到渠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邬氏则是晕晕乎乎,没想到儿子如此本事。考上了会元不说,靠读书赚了许多赏银,带着她去帝都享福,甚至都不用操心,只让打包好行囊,派人过来接她们,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
白家母女此刻得意到不要不要的,连江陵和她们一同赴帝都,感觉都没有那么讨厌了。反正江陵那个性子,到了帝都,不是由着她们说方就方,说圆就圆,好拿捏得很。
倒是江家那边,接到白千里的信和百两银子,都陷入了沉默当中,当然家里还有一个“外人”蓝轻舟。
江秀才和蓝轻舟对视了一眼,开口问江陵:“陵儿,你是怎么想的?说出来大家听听,不论你做任何决定,爹爹都会支持你的。”
经历过生死离别,江秀才只求江陵平平顺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其他的,并不强求。
江陵自然也是明白,虽说羞涩,还是红着脸说出了心底的想法:“爹爹,我想去帝都,想嫁给白千里。您能陪着我一起去吗?”
江秀才想都没想,就说:“好,爹爹陪你一起去。”
阿黛看了蓝轻舟一眼,见他脸色如常,就说:“姑娘,我也陪着你,做你的陪嫁丫头,可好?”
“阿黛,你怎么能做我的丫头?”江陵不同意。
“我愿意做你的丫头,一直陪着你。”
“既然你们都去,我也陪你们一同去帝都。不过,我可不喝你们的喜酒,只是送你们一程。”蓝敖笑言道,心里头则像支离破碎的冰面,失去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