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相较乡试,对于会试,白千里还是非常重视的。为了江陵,且不说高中状元、探花,至少也要考进甲榜,博个好名次,届时谋个好官职。
田玄读书远不如白千里,所以更要勤勉。
于是 ,自打进了帝都,入住别院,白千里和田玄俩人基本上深居简出,一心只读圣贤书。
期间,白千里给家中和江陵定期去信。
隔段时日,他便收到家中的回信,信中说家中一切安好,还说了紫玉郡主查看水患受灾状况之时,曾到家中拜访,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紫玉郡主去了奉节家里,还赏赐东西?白千里对此事感到有些震惊,此前他们二人之间的交集,仅有不愉快的过节。为何她还要去家中探望,还赏赐东西?感觉像要交好自己和家人。
但他不过是个穷书生罢了,有什么地方值得讨好的?此事处处透着诡异,白千里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一时半会,也无法了解更多情况,只能把这事按下不表,待到有机会再去探究缘故。
比起这事,更让人烦心的是:江陵没给他回信,一封都没有!
按理来说,她应当早就收到信了,家中都回信两封。江陵识字,江秀才又时常去镇上,写信、寄信都算方便,除非说,她没给自己写。
想到这个,白千里心头有些乱了:是生气了吗?气他没守约回乡,而是直接来了帝都?应当不会,江陵不是如此小气,不识大体的女子。
那是江秀才不让?他走的时候,虽不知缘故,江秀才对自己的确颇有怨气。但再想想,如今两家都己结亲,他又考中解元,应当不再会计较这些。
想着想着,白千里觉得有些头疼,连带心口都有些发闷,难受得紧。
来找他的田玄,发现白千里脸色不对劲,连忙找来高管家,叫他去请大夫。高管家自然不敢耽搁,出了门就直奔镇国公府,禀告情况。
高尔晴已从奉节那处回来有些时日,先行进宫复命,告知太后,上奏皇帝言明所查之事。
虽说这个结果,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但总比有人作乱造反来得好。
皇帝放心了,太后宽心了,说高尔晴舟车劳顿、劳苦功高,又是一番大肆赏赐。金银财宝、绫罗绸缎、药材补品.......流水似的搬进了镇国公府,一时间,紫玉郡主风光无限。
此刻,高尔晴正在欣赏中途截下来,江陵寄给白千里的两封信。
一手清秀的簪花小楷,颇有小家碧玉之风。信写得很含蓄,先是嘱咐白千里好好读书,安心参加会试,莫要挂念。再有,就说了些家中琐事,譬如,绣花赚钱之类,看起来风轻云淡。
甚至连紫玉郡主到家里作了那么一遭,也只说,郡主突然来访,看起来心情不甚愉悦,问是否知道其中的缘故。
附信是两颗晒干的红豆,还有一方自绣的竹叶帕子。
就再无其他。
好在再无其他,高尔晴看了信,只是冷笑说了句:“算她识相。”就把红豆一丢,信和帕子扔进一个匣子里,让菘儿收了起来。
自奉节一行,菘儿又重新得到了高尔晴的信任,依旧是最得宠的大丫头。
菘儿能屈能伸,且十分聪明。之所以,能这么快翻身,她得出条新的伺候金科玉律,就是:极力促成白千里和郡主二人的好事。
如今看来,这样做,比直接讨好正主来得要好。
所以,当别院高管家来报说,白千里不舒服,想要找大夫看病,菘儿一刻都不敢耽搁,立马将人带到紫玉郡主面前。
果然,紫玉郡主听言,脸色一变,立马吩咐下人:“拿上本郡主的宫牌,速备马车,去宫里将萧太医请去别院。要快!”
“是。”下人领命急匆匆走了。
高尔晴这才冷声问高管家:“怎么好端端就病了?可是你们怠慢,没伺候好?”
高管家一听,连忙跪下道:“郡主,小的不敢。听田举人说,白解元此前曾犯过两次心疾,近日小的见他茶饭不思,似在忧虑何事,大约忧思成疾。”
高富很会说话,白千里每日都来问他有没有奉节的来信,自是知道他因为收不到未婚妻的来信而忧虑,却不能直说缘故,因为信是给自家主子截走的。
果然,高尔晴一听这话,心知肚明,也就揭过这茬,让高富起身,说说心疾之事。
他就劈里啪啦,说了白千里来帝都之时,随身带着药包,具体什么病芙蓉镇的大夫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萧太医是内科圣手,叫他细细诊治一番。本郡主现下不便出面,你先回别院,陪着萧太医看 诊,看好了再来回禀。萧太医是自己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交代一下。陛下刚赏赐了一批药材,呆会随菘儿去库房,挑好的带去,日后给白解元补身子,别耽误了考试。”
“是,属下领命。”说罢,高富就退下,急急忙忙折回别院。
心里头则琢磨开来:郡主对白千里这架势,是上心了,感情是当未来郡马来对待了?不过,白千里的风姿和才华,的确也是少有。可人家不是有未婚妻?算了,顾不上这个,这也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考虑的事。
得,回去交代下去,把这位白解元供起来吧。
有了计较之后,高富取了药材,就马不停蹄往别院赶,去等候萧太医。
没多久,萧太医来了,按照紫玉郡主的吩咐,高富交代了一番。宫中太医都是人精,不该说的不会说,不该问的不会问。
不过,当萧太医见到白千里之时,不由眼前一亮:这位公子容貌也过盛了吧?虽说一身素衣,穿着普通,怎地比女子还要养眼?
怪不得,紫玉郡主这位宫中大红人,要把自己从宫中请出来为他诊病。此处是紫玉郡主的别院,竟有些“金屋藏娇”的意味。
萧太医当即为白千里诊脉,沉吟片刻道:“白举人,这心疾有多少时日了?”
“有小半年了,在芙蓉城乡试之时,犯过两回。此次,倒不像从前那般心痛难耐,只是有些隐隐作痛。”
“观脉象,白举人身子并无大碍,也诊不出什么病端。不过,您这脉象浮浮沉沉,确不像常人之脉。”萧太医斟酌回话。
“大夫,此言何意?”一旁的田玄忙问。
萧太医瞟了他一眼,得,堂堂太医都成大夫了!只道:“就是说,白举人的脉象不稳,但一时半会,也诊不出什么毛病。”
“您,真是大夫吗?”田玄这话有些打萧太医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