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化身老太婆的女主,见到庭院里的白帝时,也没太奇怪。
“我说,怎么这大晚上的,还有人来我这小破屋。原来,是白帝上神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其实,你不说话装哑巴,挺好。”白帝冷冷道。
此时,他手上正拿着一个陶瓶细赏:这陶瓶做得不甚完美,瓶口处的泥厚薄不均,边边角角之处修得不太平整。但作为新手之作,却也像模像样。
想到小姑娘为了亲手给他送件礼物,费尽心思学制陶,他心里头忍不住又是一阵欣喜。
“这些都她做的?”白帝放下陶瓶,又拿起一个陶碗欣赏。
“您老人家说呢?”女主反问道。不过,白帝这句话,她一下就想明白了,应当是那个白卯把西海大太子一同制陶之事,给瞒了下来。
“女人的嫉妒心啊!哪怕抽了情丝,都拦不住。”女主心里很是幸灾乐祸,“这个四界哪有什么大公无私,心怀天下的博爱女子。哦,恐怕有个傻子例外吧!只可惜......”想到她,女主恨得牙痒痒的。
“要本神说,你还是装瞎子,比较合适。”说罢,白帝便不再理她,决定先从陶碗画起。到时,可以把这碗拿来用膳。
“帝君,您这是要帮着画坯吗?”女主戏谑问道。
白帝不应,心里头在想着画什么图案才好?早知道,应该去马良那里,把他的笔给借来。如今来不及了,就按她的喜好画吧。
想着,他幻出一支金笔来,就在陶碗上,细细描画起桃花来。
不多会,碗侧桃花朵朵绽放,他又抬手在花蕊处点了几点,顿时金光乍现,桃花散发出阵阵幽香。
画好了陶碗,他又拿起了个陶罐。想了片刻,就提笔画了数枝梅花上去。
白帝画得十分专注,嘴角含笑,目光柔和得快要漾出水来。此刻,恐怕除了红蛟本尊出现,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打搅到他。
女主看着也是稀奇,她认识白帝太久太久了。唯一一次温柔相待,还是她只有红蛟这般仙龄吧?不,还更小。那时,他还不是白帝,就叫白千里。
呵呵呵,可笑四界之人,只知白帝,却不知他未成神前,就叫白千里。
无知!
依旧记得,他牵着她的小手,哄她别哭!那时候,他就长得好看极了,眉眼带笑,真的是微微一笑很倾城。
可惜,后来他渡劫归来,就再不展颜,再没笑过。
现在,他竟然又会笑了。
呵呵呵,真有趣!不理人就不理呗,本仙还懒得和你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上神吃瘪也挺刺激的。毕竟神仙活了这么久,能见到白帝吃瘪的机会,屈指可数。
想到这里,女主得意一笑,就回到石屋,不再搭理白帝。
过了约莫有一个时辰,没曾想,白帝竟还没走,手里捧着那个陶瓶若有所思。
“哟,帝君还没走呢?”女主问。
“嗯,你说这上头画什么好?”白帝有点为难,先前的那些陶器,他把花鸟山水都画了遍,如今剩下一个陶瓶,却不知该画些什么了。
“画心中所想,不就好了。”
“心中所想?”白帝如今心心念念,只有红蛟一人,“妙!”于是,落笔把那在心中描画无数遍的倩影,画到了陶瓶上。
白帝画得很快,不过他所画是个侧颜,一个扎着双髻在水边嬉戏的小姑娘,水中桃花朵朵温柔飘落。水却无情,径直流淌而去。
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白帝画到一半,才想起此间的寓意,触不及防,手中的笔掉了下来。
自己怎就画了这样一幅图?
心脉处又开始隐隐作痛,他闭眼,伸手轻搭其上。
“白帝,你怎么了?”女主脸色一变,须臾间,已经一个旋身,探到他的元灵处。
“放肆!”白帝当时就摔下她的手。
“你,你的仙魄怎会有损?你的半壁仙元呢?”女主大吼道。
“女主,这不是你该管之事。”白帝口气冷若冰霜。
“你以为我想管不成?要不是,看你收留我多年的份上,本仙才懒得管你。”女主话说得狠厉,话语间,竟多了一丝惶恐。
“无妨,本神应付得来,”许是感觉到她的惶恐不安,“护得住你们。”
“谁要你护!你成天想着护着这个,护着那个,谁来护你?”此刻,女主有些歇斯底里。
“女主,冷静下来。”白帝摸摸她的头,方才还是老太太模样的她,竟然变成一个小姑娘。模样倒是娇俏。只是两侧脸颊,竟有两块手掌大小的胎记,一红一黑,生生将一张俏脸毁了!
白帝这一记摸头杀,倒是让癫狂不安的女主渐渐安静了下来。
清醒过来,很快她就想明白了:“我知道了,是她!怪不得,她身上有被压制住的澎湃灵力,是你给她的,对不对?她也配!我这就去杀了她,你把灵力收回来。”女主想要旋身而去。
下一刻,一柄寒光闪闪的剑已然出鞘,对着她的元灵所在!
只要,他轻轻一挥手,她瞬间就会魂飞魄散。
玄冰乃神器,大凶!
“白帝,你想杀我?我要帮你,你竟为了一条废龙,想要杀我?”女主有些情绪失控。
“吾不许任何人动她,哪怕是一丝头发,谁都不可以!否则,遇神杀神,遇魔斩魔。”白帝的话,冷得可以淬出冰来。
“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本神饶了你这回,下不为例。”说罢,玄冰剑回鞘,白帝怒气稍敛。
“不,我没有娘!别跟我提她。”女主陡然崩溃,哭着跑回石屋。
白帝也不理她,只在外头道:“本神再说一遍,不许碰她。好生教她制陶,然后把人全须全尾,给吾送回白帝城。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女主没回话,只听见屋里“乒乒乓乓”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
“还有,就算你不承认她是娘,可你身上还是流着女娲娘娘的血,制陶的手艺是天生天养的。”
“你走!”接着,又是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
“好,本神这就走,明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当清楚。”说罢,白帝化作一阵青烟,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