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天气还没达到滴水成冰的寒冷，在阳光的照耀下，冰雪有些消融，道路也变得泥泞湿滑。
本来今天应该请王玄策吃酒的，但奈何明日就是武试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提前准备，只好差仆役给王玄策送去亲笔书一封，约好放榜之日回春楼一叙，男人总是最了解男人，回春楼自是最好的地方。
准备骑着来福去趟昭国坊，皇宫的内侍就来了，本以为是李二的旨意，却不想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招程然进宫。
“大人，不知皇后娘娘找我所为何事啊？”真的不知道怎么称呼太监，以前接旨都直接领旨谢恩完事，今天着实是想问清缘由，只得称呼大人，就像后世，见到体制内的叫领导，准没错。
“哎呦程侯爷，咱家可担不起大人，您叫我王升或是王内侍就好。咱家也不知道缘由，只是程侯高财，皇后娘娘想见您罢了。”
大概是明白了，王升，这不李二的贴身宦官么，八成是魏征已经见过李二了，李二有些不方便问的便让他老婆来问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问什么问题，随机应变吧。
随王内侍进宫，来到立政殿，便见长孙皇后早已端坐于上，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气质也不一般，程然已经在心中给出了最高评价，至少后世除了自己的母亲，还没有比长孙皇后更美丽端庄。
“万年侯，本宫知你献制盐蒸酒之法，又献高产奇粮得爵万年县侯，又看过你的阿房宫赋，你告诉本宫，你的学问果真都是卢国公所授？”
这就很直白了，也是，李二确实不可能如此直白的问臣子，长孙就不同了，只要不干涉朝政，她可以随便问。看看长孙背后的屏风上，誊写的不正是阿房宫赋么？程然笃定，李二现在就在屏风后面。
“回娘娘的话，小子的学问自然是家师所授，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泱泱华夏，若一代不如一代，岂不越活越倒退了？”知道长孙的意思，不就是自己的见识已经不大符合唐朝的少年嘛，但想想历史上那些惊才绝艳之辈，不都是如此吗？世人都知道王勃的滕王阁序，也知道诗仙李白，诗圣杜甫，又有几人问过他们的师傅是谁？
长孙略做思索，却也无力反驳，程然的自信让她感到诧异。不过话说回来。有如此才能的少年不自信才是怪事。
“娘娘，您要是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武试，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望娘娘谅解。”程然说的理所当然。
“武试？你参加了文试还要参加武试？”长孙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少年了。
“是的，娘娘。朝廷并没有规定不能同考文试武试，所以小子想试试。明天就是武试了，小子为了准备武试，连请朋友喝酒都推了，所以还望娘娘放小子回家准备，若娘娘还有疑问，小子定当在大试之后再来拜见娘娘。”程然说的诚恳，长孙也没有理由强留，瞥一眼屏风。并无动静，也只好挥手放程然回家。
待得程然离去，长孙来到屏风后面，李二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二哥，你可听到了，臣妾也对这个油滑的小子无可奈何，别的勋贵少年见了本宫哪个不是恭恭敬敬战战兢兢，就他是不卑不亢，先前看过他的考卷，现在臣妾对他参加武试也好奇得紧，若真是文武全才，实是我大唐之福啊。”
“哈哈哈，观音婢，你看朕麾下的文臣武将又有哪个不是桀骜不驯，魏征能骂的朕狗血淋头，程咬金和尉迟恭一喝酒就摔跤，上次李孝恭抱回家两个宫女朕还没找他算账呢，程然这小子既然有能力，那朕也不妨大度一些，就不信他能飞出朕的手心。”
“二哥十四岁就领兵马，文治武功皆当世无双，程然和二哥相比还是差了些，不过日后臣妾给这小子穿穿小鞋，您可不能拦着，今天太不给臣妾面子了，要不是顾及您在后面，臣妾高低得让他知道皇后的威严。”
李二自然知道长孙是在调笑，虽说自己并不是喜欢听溜须拍马的人，不过对方是长孙，也就无伤大雅了，心情好自然兴致高，拥过长孙便往后殿走去……
出宫后的程然并没有回家，而是骑着来福往昭国坊走去，路上也没有纵马疾驰，而是任由来福慢慢踱步，程然本就不是嚣张跋扈之人，遇到腿脚不便的老人也会拉住缰绳，让人先走。
来到昭国坊，便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昭国坊是长安最大的铁匠铺聚集地，可以说你要打铁器就一定绕不过昭国坊。这时候就体现出侯爷身份的优势了，程然没有去逛铁匠铺，而是直接找到了坊官。让坊官给找了一个手艺最好的老师傅，从怀中掏出一张自己画的图纸，给铁匠解释明白了便扔下一个银饼子和坊官走进了旁边的小店中聊天去了。
之所以找坊官，一是方便，二是程然确实有事要找坊官商量。入冬以来，富贵人家便都生上了火盆，就一铜盆，穷点的就用铁盆，里面烧木炭，用来在屋里取暖，先不说取暖效果如何，就这煤烟就让程然受不了，生怕睡着了一氧化碳中毒，每天晚上都不敢把门窗关严，冻得跟狗一样。次日早上还担心刘方和刘怜儿，早早去敲门，刘方倒没什么，不过被刘怜儿呵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向坊官询问了昭国坊的铁匠数量和生产效率做到心中有数，或许建立一条火炉生产线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是坊官人生第一次被侯爷请喝酒，便有些喝多了，大着舌头拍着胸脯对程然说但凭驱使云云，程然自然也不会当真，拍个坊官一个银饼子就算咨询费了。
以目前的技术而言，打铁炉问题不大，但烟囱管子就不行了，不是铁匠不能把铁敲得那么薄，而是太浪费人力物力，成本太高。看来还得想别的办法，急不来。
走到铁匠铺，已经完活了，跟铁匠要回图纸初次在怀里，便骑上来福往家赶去……还是生产力发展水平太低了，程然想要建设盛唐的理想依旧任重而道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