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锦失魂落魄地走在墨朝京都大街上,眼中还含着泪水,头上的步摇珠花早就已经不在了。如若落花憔悴损,早已不是初时的春风廖俏笑比颜。
街上依旧是往日的喧嚣。叫卖声一浪高过一浪,但是所有的这些,在林晨锦的心里,都是那么那么的刺耳。街市上总是看不了清风遗情,万花传媚。也见不得绕堤柳的三蒿翠,闻不了隔岸花的一脉香。有的除了这催人倦的叫卖便是促人眠的喧嚣。
前方,有一个穿着破布麻衣的小男孩拿着纸风车用嘴吹着让风车不停地转啊转。
林晨锦完全被这个场面所吸引着。
从另一边的商铺面前走过来一个妇人,把小男孩抱在怀里,小男孩就在妇女的怀里吹着纸风车。
林晨锦目光一直跟随着她们。自己却就这样站在原地傻傻的发笑。
直到妇女已经抱着男孩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林晨锦才慢慢露出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的双手。想到自己再也不能碰到任何人,林晨锦突然感到鼻子一算,一滴泪水落在了她的手心。泪水很凉,凉了林晨锦的玉手,同时也凉了林晨锦的心。
林晨锦苦笑,看着自己袖摆上还存在的一滴鲜红,她突然好想好想大笑。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笑什么。只是这被美人殇染红的袖摆,让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有一个老农挑了一旦子的蔬菜走来,林晨锦害怕他碰着自己,于是刻意向着一旁退。
不料却发现自己的身被什么东西抵住了,回头一看,竟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林晨锦刚想要道歉,却不料女子突然倒在了地上。
有人把她扶起,却不料她又浑身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林晨锦注意到她的脸像水一样在一会冒起一会又凹下。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先浑身无力,然后脱水如同干尸一般死去么?
林晨锦战栗了一下,那么,自己是杀人了么?
她想着自己的事情,分不清旁边围观的人在说什么。她被这一幕震慑了,毕竟这个女子只是自己不小心碰了她一下,真的就要这样夺走她的生命吗?
林晨锦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她怕自己无心伤人,却会有一个一个的人就因为自己而死。于是,林晨锦小心翼翼地转出人群。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句:“就是她。”
林晨锦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去猜人群中到底是在议论些什么。只是自己一个劲的跑开,也不顾旁边人诧异的目光。
浅舞杀了男子正走在回凤仪阁的路上。突然她听得上空有树叶刷刷的声音。
浅舞蹙着眉头。立在了原地。运气内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目光犀利地环顾着四周,不肯放过一个角落。
还是有树叶刷刷的声音传来。
浅舞蓦然抬头看着头顶。
头顶上一片枯黄的叶子在风中回旋着姗姗落下。
浅舞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有一只乌鸦啼叫了两声,扑哧着翅膀飞出了竹林。
“究竟是何人?”浅舞心里想着。她不知道到底是谁,为什么明明在自己的周围,却又什么也不做呢!
但是浅舞也只能够立在原地,毕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何况自己在明,对方在暗。浅舞也是不敢轻易移动的。
“出来。”浅舞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冷淡,没有害怕也没有对来人的惊诧。
“葬亦姑娘。”不知道从哪棵树上落下了一个白衣男子。一样的长发飞扬。嘴角上翘着转身。手里握着一把折扇。
男子剑眉雄眸,英气逼人。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场。
“呵。公子认错人了。”浅舞惊诧了一秒后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只是她却没有看男子一眼。
“哦?”男子后知后觉地吐出这一个字,手里的折扇一挥,折扇打开,却见折扇也是白色,只是在左上方用草书写有葬羽二字。
浅舞不在理会男子,准备向前。
“那么,你是浅舞姑娘咯。”白衣男子开口。
浅舞停顿了一下,背对着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男子并不着急,也沉默着。
过了一会,浅舞依旧没有说话,向着前方走去。
男子看着浅舞的背影,大声说:“就算你是浅舞,你也是我心里永远的葬亦。记住,我是葬羽,我一直在等你。”
然后,男子看着浅舞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这个手拿折扇的白衣男子名叫葬羽,十八岁。酷爱下棋。
谁也不知道,在浅舞离开之后,她便倚在了一颗歪脖子树旁,呆滞地看着一方。
有一滴泪水顺着脸庞滑下。闪烁着光芒划破空气慢慢向地面靠近。
浅舞突然站直身体。右手一指,发起内力将还没有到达地面的泪珠击了一个粉碎。
“葬羽。”浅舞语重心长地呢喃着这一个名字。
“对不起。”浅舞的神情又恢复了冷淡。继续说着:“对不起,我不是葬亦。”
浅舞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天空。
旁边有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突然飞起。
浅舞看着飞了小距离的麻雀,眼底掠过了一丝轻蔑。
浅舞向着麻雀就发起了一掌,只听见几阵杂乱的叽叽喳喳声音之后,就是一个个麻雀落在灌木或者摔在地上的沉闷的声响。
浅舞看着一些麻雀的绒毛缓缓地下落。就好像一个生命在空气中挣扎着滑下地狱。
方才所有的麻雀都已经死在了浅舞的掌风之下,也不知道她现在是怎样的感受呢。
“我不高兴,你们这么愉悦是要付出代价的。”浅舞对着麻雀的尸体,说了这么一句话,也算是对自己杀了这些麻雀给的一个交代吧。
我不高兴,所以你们都不能高兴。
我若高兴,你们决不能比我高兴。
这个世界,高兴也是需要资本的。没能力的人只能犯贱。没能力的麻雀也是一样。
世界,存在便是为了任我颠覆。
如果我死了,我要让这个世界为我陪葬。如果我伤心,那么整个世界也应该为了我哭泣。
浅舞嘴角一笑。乱世红尘霸风云,自己又何必在这人世郁郁的生活?
碧叶飐飐,浅舞右袖一挥,十只银针向着后方飞去,依次射在了后方十个人的眉心。十个黑衣人砰的一声倒下。
浅舞嘴角向后一抿,看着这些死了的人。
十个人的生命,在她的眼里什么也不是。
“浅舞姑娘好武艺。”前边突然出现三个男子,看起来也都不过二十来岁。最前边穿着月白色衣袍的男子出口赞扬,同时还鼓着掌。
后面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衣袍的另两名男子。
浅舞打量了一下三人,显然对三人的装束很不满意呢!所以浅舞的眉一直没有舒展开。
“在下肖风,可是关注浅舞姑娘良久了。”月白衣的男子继续说着。完全没有把浅舞的不悦放在心上。
浅舞目光慢慢移向了肖风,斜睨着肖风,发出了探讨的目光,似乎在询问:“你都知道了什么。”
后面一位黑衣人无法接受浅舞这般打量,因此不自在地小踱了一步。
“浅舞姑娘可真是一字千金啊!”肖风开始讽刺浅舞,自己一个人说了这么久,可是浅舞却还没有开口。
浅舞冷笑,根本不语。转身就要离开。
“葬亦,你特么不识好歹。”一个黑衣人怒道。
浅舞步伐一停,转身看着三人,目光射出不可抵挡的寒气。
刚才的黑衣人后退了一步。
浅舞身侧的大树上有一张一张的树叶在风中颤动。
“你们果然知道呢!”浅舞字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充满力量。
肖风意识到了浅舞目光里的杀气,骤然睁大了眼睛。右手向着空中劈下,四周的树叶虚弱地晃荡着。地面上有越来越多的人影在漾动。浅舞冷冷地扫视四周,见树上出现了好多人。似乎还有人在向着这个中心靠近。看来,这一次的人数不少呢。是下定了决心要杀掉自己么?
浅舞腾空而起,双袖里伸出了两条白色长纱,长纱围成了一个圈,把浅舞围在了里边。
白纱周围的风卷集着地上的落叶,落叶依附着白纱顺着白纱引起的劲风呈圆状环绕在浅舞的周围。
有几片叶子在树干上颤动了几下,然后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直直的落下,叶子刚一接近白纱,就化作了绿色的碎屑洒向地面,浅舞食指指向了一棵树上紧挨着的一簇树叶,树叶震颤了几下,便脱离了树枝,被浅舞强大的内力浮在了空中。突而,树叶向着一颗颗子弹一般向着周围的人群射去。围绕成圈的白纱在这个时候碎成了一片一片。附属着白纱的叶子也分裂成了细小的屑末,浮在了浅舞的周围。然后,屑末向着四面八方飞溅,虽只是片片屑末,却能直穿人的脑袋,击碎树的枝干。
一时之间,四周尘土飞扬,树倒下的声音,人痛苦的喊声响彻在整个苍穹。有回音在嘲笑着咝喊的人群。
还有未飞走的鸟儿一只一只从树上,从空中落下,将生命凝固在这血野之间。留下些许绒羽随风荡漾。
有溅起的鲜血洒向蓝天,映了杜鹃,染了青穹。血珠飞溅到还在飘旋的绒羽上,刺鼻的血腥味对浅舞和肖风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周围有些细小的树干,因为内力卷起的劲风,因为打斗的热气起了小小的火焰,然后,越烧越大。火苗争着向更高处串发。
悠然之间,肖风身形一扭,消失在了原地。浅舞微微露出一丝惊诧,便见得许多树叶机械般的朝着同一个方向偏转。是风太大,还是肖风速度太快,卷起的风太大?
浅舞正要寻觅,背后突然受了一掌,向前一扑,一口鲜血吐出,染红了自己身上的纱衣。
浅舞厌恶地闭了一下眼睛。一睁眼才发现多了好多人持着弓箭对着自己。而肖风,正站在刚才自己站立的地方,对着自己,浅浅微笑。而他的眼中,分明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肖风的身后,燃烧着的火焰把树叶的枝叶烧干,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浅舞看到肖风身旁被烧黑的山石,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疲劳。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拿着弓箭。地上有鲜血在汹涌。
浅舞有些力不从心,自己不管是体力,内力都消耗得太多了。毕竟,以一人之力对抗这么多的人根本就没有可能。
肖风的笑容慢慢在风中消失,眼中仇恨的光芒越来越浓。
浅舞突然感到疼痛染遍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