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翎冷冷扫了一眼鬼念,也不让他退下。看着她颤抖的身子,如同寒冰的声音想起:“进来。”
“属下葬羽参见宫主。”葬羽白衣一扬,跪在了鬼念旁边。
南宫翎手指轻轻敲着。随意地扫了葬羽一眼,眸中严厉得如同千万年不化的寒冰。
“宫主,属下是因葬亦的事情而来。”葬羽只觉得周围冷寒,不想在这里多待,似乎多一会就多一分危险。
鬼念跪着的身子完全伏在了地上。听到葬亦两个字时又颤抖了一下。
南宫翎站了起来,负手而立背对着葬羽欣赏起了一副锦绣河山图。
“宫主,属下只想知道为何彩月碰触到了葬亦却毫发无伤。”葬羽揣摩不透南宫翎的想法,干脆就直接说了自己的疑惑,反正已经开口,总不可能停下来不说吧!况且,此事和葬亦有关,他必须弄清楚。
鬼念忍不住偷偷看了葬羽一眼,白衣白扇。洞箫放在身侧,虽然跪着,身形却还是挺拔!只是,鬼念却觉得他瘦了。
大概每一个娘亲许久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再见面时都会觉得自己的儿子瘦了吧!
可是鬼念突然紧张了起来,真没有想到葬羽来此,竟然是和自己问了同样的问题,只害怕南宫翎生气责罚葬羽,毕竟碧玄宫是不该知道的东西就不能问的。
果然南宫翎并不理睬二人。任由二人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宫主!”鬼念叫了一声,声音里全是颤抖!大概是自己的儿子就在身边,一时激动便这样了吧。
叫出口方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南宫翎不说话,哪里有自己催促的道理呢?南宫翎的情绪时好时坏,好时当自己是长辈,而不好的时候自己与碧玄宫其他人一样都不过如同蝼蚁一般。偏偏他又喜怒无常,让人实在是分不清他究竟是喜是怒。
放在南宫翎依旧没有理会。
葬羽这才瞟了一眼身旁这个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妇人。
鬼念觉察到葬羽的目光,立刻低下了头,将自己的眼神也藏在了头上的黑帽之中。
葬羽不知此人为何如此,不过如今他也不会在意这些,便又平视着前方,等待着南宫翎的反应。
南宫翎不说话他不会轻举妄动的,这是作为属下的本分,哪怕就是这样在这里跪上一整日。
南宫翎突然回头,斜睨了鬼念一眼:“天冷,起吧!”
“是。”鬼念站在了一旁,起身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葬羽一眼,是啊,天冷了,她也担心葬羽呢!
南宫翎当鬼念是长辈,自然可以让她起来,可是葬羽可不是这么幸运了。
南宫翎坐在了太师椅上,悠哉地品着一杯茶。
葬羽跪在地上等着南宫翎品完一杯茶。
“彩月?”南宫翎念了出来,好像是正在回忆是否真有这么一个人。
葬羽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只有保持着沉默。
“邓——凝——儿。”南宫翎一字一顿,没说一个字,声音便冰冷了一分。
而听到这三个字之后,鬼念踉跄了一步,脸色煞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葬羽看向鬼念,由于看不到她的面庞,他也就没有看到她惨白的脸,只是他能够感受到鬼念眼里的惊慌。
突然之间心一痛,竟然觉得鬼念给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本想要好好看一下鬼念,可是嘴上的一股咸味让他回过了神来。原来他才听到南宫翎那邓凝儿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了。
不可置信地望着南宫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请宫主明示。”
鬼念也重新跪在了地上:“宫主……鬼念恳请宫主明示。”
葬羽一愣,方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他更加不明白自己问南宫翎问题这个妇人来插什么口。
南宫翎眉一挑:“血缘至亲碰到葬亦便是毫发无伤。”
虽然葬羽在听到邓凝儿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猜出了大概,可是如今听到南宫翎亲口说出来,他便不疑有他。只是一瞬间知道了事情和真相,只感到很是难以置信呢!自己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的人,原来南宫翎早就知道。
葬羽慢慢地露出了笑容。随即笑出了声音:“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一阵激动之后,葬羽才反应了过来:“属下谢宫主,宫主之情,葬羽做牛做马,定当相报。”
葬羽原名登少羽,二妹妹邓轩轩,三妹妹邓凝儿!
如今葬亦便是邓轩轩!
彩月便是邓凝儿!
南宫翎摆摆手,便挥退了葬羽。
葬羽退下,鬼念仍然跪在原地,呆若木鸡。
“地凉。”南宫翎伸出手。亲自扶起了鬼念。他确确实实是当鬼念为长辈的。
“属下惶恐。”鬼念忙应却并没有避开南宫翎,由着南宫翎将自己扶了起来。
“原来宫主早就知道。”鬼念道。一脸钦佩地望着南宫翎!
“本宫主既已经允诺过你护一家周全,便自会做到。”南宫翎也不否认。可怜鬼念一家四散分离!
“谢宫主!鬼念定当为宫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鬼念激动,险些又要跪下去,放在南宫翎及时扶住了她。
“本宫主需要你的命时自会取走。不仅是你,他们也一样!”南宫翎说得无比直接!
“愿为宫主效劳!”鬼念忙应了下来!
南宫翎眸子一合。
“宫主旧伤未愈,便添新伤。如今碧玄宫有二宫主在,宫主何不闭关好好养伤?”鬼念好心劝着!上一次宾福楼南宫翎成就已经受伤,又被玄陌蘩漪刺了一匕首,鬼念只怕南宫翎吃不消。
南宫翎不悦地瞥了鬼念一眼,示意鬼念话太多了,让她闭嘴。
鬼念自然也知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宫主恕罪!属下本不该多言,只是宫主应当知晓鬼念句句发自肺腑!”
南宫翎并没有真正治鬼念的罪,许是知道好鬼念永远不会背叛自己,南宫翎竟然默默地点了头,只是身上的阴寒之气还未消除。
“玄轩门后山名霄云山,倒是一个圣地!”鬼念提及。
南宫翎沉默。
“属下多谢宫主让属下今日得以见到葬羽!”鬼念这才表示了自己的感激,说也失态,这么多年下来,她不叫自己的儿子邓少羽,而是葬羽。
“快要下雨了!”南宫翎唇角一勾,眼里有一丝的兴奋。
“确实是要变天了!高处不胜寒,宫主,如今总算是有些事可以让宫主入眼了!”鬼念接着南宫翎的话说着,也不在意南宫翎岔开了方才自己的话题。
“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些趣事倒也不枉此生了!”南宫翎银发飞扬。唇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红衣扬起,高傲张扬,犹如在忘川桥溿开得正剩的血红的曼珠沙华。
还真是曼珠沙华,花开无叶,冷漠孤独!却也如同曼珠沙华,花虽妖冶美丽,却又含着毒。
突然觉得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玄陌蘩漪能够与南宫翎相配!
玄陌蘩漪凉薄如冰,如同盛开在风中的罂粟!红得惹人,却会让人上瘾,会让人中毒!
果然,葬亦输了!
“宫主放心!好戏很快就要开唱了!属下一定会让这场戏好好的唱,热热闹闹的唱,必定不会让宫主失望!”鬼念低着头,郑重地向南宫翎保证着。
南宫翎上扬地唇角消失,眼中的兴奋消失,又变回了平日里冷漠疏离的样子。
“如此甚好。”声音一如既往的阴寒。一句话,似乎便可以让这里的温度下降好几度呢!
鬼念说完便已经退了下去。只想着再偷偷去看一眼彩月!
南宫翎在鬼念离开之后,一个人道:“是该养好精神看戏了。”
其实想要颠覆天下只是高处不胜寒而已!
南宫翎身形一闪,消失在了主殿。
……
玄陌蘩漪回到主殿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形,一瞬间的恍神之后,还是冷冷地笑了:“莫仓言。”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玄陌蘩漪能够感受到浓浓的恨意!这个男人竟然碰过自己!
南宫翎听到了玄陌蘩漪和声音,云淡风轻地冲着玄陌蘩漪一笑。一袭白衣翩翩,整个人宛如月神一般美好。
玄陌蘩漪和怒气突然消掉了一半,甚至还因为上一次自己伤了他有些自责。
“莫仓言!你是逼着本宫杀了你吗?”玄陌蘩漪很快就从方才的自责中回过了神来,这一世她不能对别人手软,这一世,她不能够对南宫翎以外的男人有一丝一点的不同。
南宫翎这才想起上次玄陌蘩漪离开时曾说下一次见面便会杀了自己。
想着,不禁一笑。
只是这突兀的一笑,却让玄陌蘩漪恼怒,让她突然有了一股罪恶感。对于南宫翎的罪恶感!她本不应该让其他男人碰到自己的,可是她竟然每一次见到这个男人都失了神!
“他终究不能爱你!”南宫翎道!他说的是事实,只要自己一天是南宫翎,那就每一天都有无数的仇敌,怎么会让玄陌蘩漪跟着自己活在这样的刀光剑影之中。
“哈哈哈哈!”玄陌蘩漪大笑起来,拔出墙上的长剑就向着南宫翎刺去。
南宫翎丝毫也不躲闪。
玄陌蘩漪突然收手。
“你不配议论我与宫主之间的事情!”玄陌蘩漪扔掉长剑,无情地从南宫翎的身边走过。
她不知道这个人怎么能够来到碧玄宫的,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来到自己的院子的!可是她不想问,像因为这个人身形像南宫翎,所以她便把他当做南宫翎。在南宫翎面前,她是不会多问的。
“宾福楼两百人命和你有关!”玄陌蘩漪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是!”南宫翎答,没有半点含糊。
玄陌蘩漪突然扭头看着南宫翎:“哈哈哈哈!如此,我杀不了你!”
南宫翎沉默。似乎他很喜欢沉默!不管自己是南宫翎还是莫仓言。
“不过……”玄陌蘩漪脸色越来越沉:“只要宫主安好!本宫不介意用自己的死亡换敌人的重伤!”
南宫翎听到这里心微微一痛,突然有些怀疑不让玄陌蘩漪近近地陪着自己究竟对吗?
南宫翎手一拉,将玄陌蘩漪桎梏在了怀中:“让我代他爱你!”
南宫翎不能爱你,可是莫仓言可以!到处都是南宫翎的仇家,可是这个世界上却没有多少人知道莫仓言。
玄陌蘩漪本已经运起了内力就要向南宫翎打去,可是在听到这样一句话之后她停住了,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软弱,似乎很想要哭泣,大哭一场!
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问:“你可会做出不利于碧玄宫的事情?”
如今慕容山庄讨伐碧玄宫不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吗?
“已经做过了!”南宫翎并不想承诺什么。
玄陌蘩漪一把推开了南宫翎,接着又大笑了起来,死死盯着南宫翎的银发。只是大声道:“为什么你不是他!为什么你不是他!”
若是你就是他该有多好!玄陌蘩漪有些慌乱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对眼前的人下不了手?
南宫翎眸光一沉。一时之间却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什么好。
“莫仓言!你为什么和他这么像!不过你放心,本宫不杀你是不想与他相似的身形受到伤害,但是,本宫不下手总是有人肯下手的。”玄陌蘩漪又是大笑了起来,一滴泪珠滑了下来。
她不会容许自己对别的男人有什么不同。而如今她已经对莫仓言不同!既然自己下不了手杀他,那便找人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