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人各有特点,或妩媚,或娇俏,唯有冬梅是清冷与成熟于一体的风格。
窦蔻道:“落水的冬梅也是这个打扮吗?”
老鸨捏着帕子笑道:“我们四季香也换了几次四大美人了,都是这个打扮。有的客人呀,从第一届开始就独宠一朵花,爱的就是这个味儿。”
窦蔻对于男人们的嗜好真的不敢苟同,说他们长情好呢,还是说他们无情好?
总之,逛花船的男人都是只顾着满足自己私欲的混蛋!
“咳!”端木杨突然又咳嗽一声,冷冷地说:“揭下面巾!”
窦蔻扭头看端木杨,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果然是个混蛋。
老鸨为难道:“这,这可不行。我们冬梅从来都是戴着面巾的。”
端木杨道:“难道此面巾是又来遮丑的?”
冬梅的眼神中闪过恼怒,继而求助于老鸨。
谁知老鸨支吾道:“这话怎么说呢,这个……,我们冬梅跟其他三人不一样。”
“来人,给我扯下面巾!”端木杨板起脸来,看上去是怒了。
胖知府是来过这里的,虽说也喜欢怜香惜玉,但他更爱乌纱。便大手一挥道:“还快去,让大人我亲自动手吗?”
手下人自然是如狼似虎般地扯下了冬梅的面巾。
在冬梅尖叫声中,真颜面世。然而大家却齐齐地叹了口气,期望越大真的是失望越大。
这叫冬梅的姑娘嘴角长了一棵大毛痣,破坏了整体的美感。这颗痣还让这姑娘看上去比其他人老,有点像媒婆子脸上的痣。
若除去这颗痣倒也算得上是个秀色美人儿。戴上面巾后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但遮住了这点丑,还增强她眼睛的美,朦胧之间真的很加分。
“这,这,哎呀,这让我们怎么做生意啊。”老鸨哇哇地叫了起来。
那冬梅也赶紧捂了脸,小声啼哭着。
端木杨挥挥手,让衙役把面巾还过去。
窦蔻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只道:“长相的姑娘不多,不知这个冬梅是从哪里寻来的。”
老鸨道:“是在冬梅落水后的半个月,我去人牙子那里买人,在路上遇到的。这姑娘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家道中落后一家子投奔亲戚,却不曾想半路上遇到了歹徒,家人全死光了。我看她的眉眼像冬梅就花了大价钱买了下来,这些钱她全用来安葬家人了,是个苦命的。”
窦蔻又问:“冬梅原名叫什么,是哪里人。”
老鸨看了眼冬梅,呵斥道:“夫人问你话呢,还不快说?”
冬梅赶紧行礼,小声地说:“我,冬梅原是扬州人士,原名叫鲁盼儿。”
“扬州哪里?”窦蔻再问。
冬梅略一停顿,接着说:“我家原在扬州城东大街。”
端木杨意外地看着窦蔻,难道这个冬梅有问题?
窦蔻笑道:“行了,我没什么问的。老妈妈,若是高家兄弟再来此的时候,还请多看着点儿。今日捞上来的那具浮尸,不出意外就是高秀梅了。老妈妈可知,高秀梅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这这,这老婆子我怎么知道啊。这么吓人的事。”老鸨装作很可怕的样子说。
窦蔻光明正大地解释道:“高家曾经迫害这姓董的一家,现在董家的人来复仇了。先从高秀梅开始,如不出意外,接下来就会是高家兄弟将会是董家人的目标。所以,你懂的。若是高家兄弟在四季香里遇害,你这画舫也就不用开下去了。”
老鸨赶紧摆手,“哎呀,老婆子不做高家兄弟生意了,不做了。”
“那可不行。我还等着在你这里把凶手揪出来呢。”窦蔻哼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神没有离开过四个美人。这四人除了冬梅都露出了怕怕的表情。
怕不是心虚的表现吗?
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可在某些场合下就不对了。
怕也是人之常情,不怕也有可能是故意装出来的。然而在人的正常反应之下,不动声色反而成了怀疑的理由。
端木杨起身道:“就这么定下了。张知府,派几个人在这边盯着。”
窦蔻接话道:“不过,来的人可不能影响画舫的生意。”
“不会,不会。大人请放心!”张仲和连连保证。
就这样,窦蔻怀着一肚子的疑问重回原本的大船。这时候回去取董书生验尸结果的衙役们也回来了。
看着那份验尸结果,窦蔻的眉头越皱越紧,“果然跟我猜测的一样。董书生中的这毒不同凡响,除了外部皮囊,里面全都变成有毒血。得赶紧火葬了!”
端木杨接过来一看,皱眉道:“毒是下在酒里的,那只开过封的酒坛也有毒。既然外表无伤,那这毒就只能从口而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时窦蔻又想到一件事,“还记得当时在现场时,那房东说的话吗?”
端木杨问:“你是指碗筷?”
“没错,就是这个。”窦蔻道,“我记得在问屋内为何没有碗筷等物时,那房东还将董书生大骂了一顿,说他的出租屋里都会预备两套吃饭喝水的家什,说什么他们这里的人都讲究个好事成双。却不曾想这穷书生竟然把他的碗筷拿出去卖了,真是董书生把这东西卖了吗?”
端木杨摸了摸下巴,说道:“如果我要喝人生中最后一回酒,应该会先吃点好的。”
“所以喽!”窦蔻摊摊手道,“董书生的死很简单,就是中毒。然而他真是自杀吗?那份遗书真是他写的?复仇什么的也是真的?我对此非常怀疑。”
端木杨看着她突然笑了,“怀疑就对了。你不就是为怀疑而生的?”
说着还抓了抓她的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女人皱眉的样子,他就想这么做。
“干吗?”窦蔻打掉他的爪子,没好气道:“请注意你的身份!走,回高家!”
端木杨再笑,“我看还是去衙门里住吧。”
窦蔻看都不看他一眼,哼道:“不去!高家虽不好,却是最能接触到凶手的地方。我倒要看看这凶手是谁,竟然能布这么大一个局。”
“局?”
窦蔻摇头,“说不上来。总之,这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的。赶紧回高家,我想知道那小丫头为什么撒谎!”